“创神,灭神,是解决一切舆论争端的手段。妄图利用舆论来审判的人,永远都是愚蠢而天真的。他们大概永远都不知道,规则永远是有利于制定它的人。只要制定者站在我们这边,我们永远可以享受便利。普通人永远看不清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就连被谁欺压吸血都分不清楚,麻木到连喊疼都不会。”
羽轻瓷放下被血浸染的纸团,严格地纠正她道:“不是不会喊疼,是善良到担心喊疼,会给环境带来麻烦。普通人,是最懂得忍辱负重,最懂得靠智慧生存的人。在有限的生存空间下,活出自己韧性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思想呢?”
容青千倒没有正面反驳,只是抽了一张新的纸巾放到她手里,暗戳戳地说道:“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成功了。”
羽轻瓷心疼地说道:“因为在普通人里,有一些很可怜的人。他们并没有那么幸运,大多在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就已经被迫卷入了疯狂运转的社会机器里。当生存都成为很奢侈的事情时,没有人关心内在思想会变成什么样。”
“就像待在深渊之下的人,那里没有学堂供他们读书,没有合适的人引导思想,在外出劳作的同时还要面临野兽。有心机叵测的人说搭人梯,这样就可以爬出深渊。”
“已经在深渊下面耗尽半生的人,知道自己是很难再出去了。可他们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拥有更大的生存空间,看一看未曾见过的风景。他们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哪怕身躯已不再挺拔,也要伛偻着去甘做人梯。”
“踩着他人的肩膀走出去的那些人,并没有拉后面的人一把。不仅没有,还推倒了人梯,令无数的人重新坠入深渊。因为一直以来他们的初衷,只是让自己走出去,根本不会带着后面的人。”
“这能责怪甘做人梯的人吗?不能。他们最朴素的愿望,只是想出去看看,又有什么错呢?坏人凭什么在得逞之后,还要嘲讽他们的善良?没有足够的能力辨别,只能可怜地错信于人,最后还要被嘲讽盲目无知。错的并不是他们,是造就这一切的人。”
容青千觉得羽轻瓷的逻辑很强大。
强大到她差点被反向说服。
不过一想到,深渊之下的悲惨命运,她就立刻清醒过来了。
如她这般高贵的人,绝不能沦落到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
羽轻瓷低下头,坚定地说道:“可他们终究还是会走出来的。只要有良好的监督机制,筛选出善于背叛的人,无论是集合力量造出坚韧的藤条,还是集几代人之力寻找出路,总能走出深渊,看看外面的世界。”
容青千很喜欢锋芒毕露的人。
可惜,羽轻瓷话语中的锋芒,并不能为他们所用。
她回击道:“这怎么能走出来呢。他们必须保持无知和愚昧,必须被刻意分化成不同的群体,必须重新给自己找主人做回奴隶,必须为了莫须有的利益自相残杀,必须形成针锋相对的闭塞圈子,必须言语粗俗、道德败坏、浅薄无知,必须眼盲心瞎不知对错,必须为了各自狭隘的正确互相否定,必须处在礼乐崩坏的世界里。”
羽轻瓷感觉到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换纸巾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眩晕感也越来越强烈。
赶在自己晕过去之前,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真正害怕的,是本该混乱无序的人群,突然联合起来做一些事。不再无望地寻觅等待救世主,而是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容青千并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她甚至只是听羽轻瓷这样讲,都有一种很恐惧的感觉。
“其实最让我们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了。到处宣传人人如神的理念,让他们保持清醒彼此敬重。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我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跟你在这里耗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听懂我想让你做什么吗?”
羽轻瓷惨白的脸上,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了一起。
从容青千的角度看去,配合着她脸上的伤疤,有种支离破碎的奇异美感。
“你要我学那些从深渊里,踩着他人的肩膀爬上去之后,从此一去不复返的人。要我以背叛可怜人为代价,纳一份加入强盗组织的投名状。要我释放出一个绝望的信号,成为中伤抗争者的大杀器。”
说来说去,不过是背叛。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容青千将她垂下来的发丝捋到耳后:“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知道怎么选的。”
羽轻瓷很少直视别人,可这次她不得不看向她说道:“我怎么能,对他们所经历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人,似乎,不应该这样的。又不是生活在动物世界,怎么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呢?”
容青千见屡次劝说无果,只能出去打了个电话。
尽力争取其他的方案。
原本他们都觉得羽轻瓷一身的病,利用药物加速她的死亡是最好的,还能达到一定的震慑力。
可惜,没人敢去真正地下手。
她背后的牵扯太多,无论哪一方都不是好惹的。
对于无法轻易杀死的人,只能按照规矩慢慢来谈。
最后不得不妥协。
不知道怎么回事,容青千一出去,羽轻瓷的鼻血就止住了。
可等她一回来,就又开始流个不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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