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艰难地吞咽了下,“毗貍,草原大老鼠,吃它会染上鼠疫的,知不知道?鼠疫,能要几千几万人的命!你回去还是劝劝族人罢,万一弄出个疫病,大家都一命呜呼了。”
这下换耶律行香呸呸两声,“不吉利,不要再说了。”
耶律行香抬手贴在额前,虔诚念道:“无敌萨满神在上,请您保佑契丹子民长命。”
又想了想,补充道:“还有中原汉人信奉的老天爷,也请您保佑契丹子民长命。您虽然是中,但子民无差,请保佑我们。”
看来人走投无路时,都会信奉神灵那一套。浮云卿没辙,劝也劝过了,叵奈人家不听,她能怎么着?
再说下去就要撕破脸了,浮云卿及时止损,转变话头。
“欸,下晌要投壶,赏秋菊。你要去看看吗?”
耶律行香摇头说不去了,“下晌,舅舅得与官家谈事,我等舅舅谈完事出来。今日的赛事,对我们辽人来说,太过无趣。我们不喜欢吹拉弹唱,吟诗作画,我们喜欢策马涉猎。可惜涉猎明日才开始,只能耐心等了。”
浮云卿颇感可惜。她对这位远道而来的辽国公主,很感兴趣。辽地与京城离得千百里远,秋猎后,俩人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她最讨厌离别,可她无法阻拦离别的发生。只能在挥手送别前,抓紧一切时光,好好相处。
尽管菜肴不合口,耶律行香依旧给足面子,细口慢咽地嚼着青菜,喝着粥。
耶律行香垂眸看菜碟,浮云卿则悄悄侧眸看她。
黄面黑吻妆配上耶律行香呆板的眼神,格外可爱。那双眸又黑又亮,倒映着菜碟的影儿。
宽大的衣袍裹着瘦小的身,浮云卿想,耶律行香几乎要陷在了布料里。
浮云卿反思着自己,她似乎很容易喜欢上小娘子。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好友之间的喜欢。喜欢的感觉来得快,走得却无比缓慢。想及此处,愈发不愿与耶律行香分开。
因问:“你以后还会来中原吗?”
耶律行香犹豫着回:“也许会,也许不会。你也知道,舅舅刚掌权,位子坐得不牢靠。舅舅说,最起码还要再熬上两年,才能把权力握牢。也就是说,我再跟着舅舅来中原,约莫就到两年后了。”
两年嚜,不长。浮云卿心里有了盼头,一时无比畅快。
“好,那就两年。”
浮云卿想,两年后,或许她已经与敬亭颐搬到临安郡住了。
京城虽繁华,但她已经过够了一成不变的日子。她要南下临安,看看那里的美景,尝尝那里的美食。
不觉间,已是寅初。
大家都有些困了,各回各的营帐,稍作歇息,准备下晌的赛事。
耶律行香将那顶白角冠抱进营帐,见萧绍矩揿着药方看得认真。
“舅舅,药方上写了什么稀罕的物件吗?”
萧绍矩说没有,伸手将耶律行香揽进怀里,汲取着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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