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点点头,“正是。”
郑年抚须,沉吟片刻,感慨道:“常阳侯世子年少成名,当年在京师可是名声不小。我起初听得沈劭的名姓,也只以为是重名,却没想到竟是本人。”
月夕道:“此事的曲折,乃三言两语难以言尽。不过他与正气堂明面上再无瓜葛,日后,正气堂的事,自当都由我来打理。”
孙夫人在一旁道:“当年我们去下扬州时,也曾见过他,确实长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你父亲那时还说,有意将你许配给他来着,不知后来是否成了?”
“父亲不过说说罢了。”月夕忙道,“不瞒郑伯、夫人,开春时,我与他因为堂里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一度反目。如今他能入朝为官也好,他有了好前程,我也好好做堂主,也算圆满。”
郑年皱着眉,微微颔首。
月夕知道,正气堂的事,扬州人尽皆知,郑年大约也早已闻得一二。
“圆满就好。”他道,“你这回,想必就是为了这盛安社来的?”
“正是。听沈劭说,这通惠河如今都在盛安社掌控之中。正气堂要做京师生意,便免不得与这盛安社俩万,我想请郑伯替我引荐。”
郑年并未立刻回答,只喝了一口茶,才道:“当年,你父亲可是因为不想与这盛安社有瓜葛,宁可放弃了京师的许多买卖。”
“我知道。可正气堂的已经不复当年,父亲盛名终有被遗忘之时,若是再挑三拣四,恐怕难以为继。宁波的海货源源不断,在京师又广受喜爱,我若能中间通路盘活,进项就有了保障,因而这笔买卖,我非做不可。”
郑年看她话语平静,却气势十足,不由得欣慰道:“你这气性,倒比你父亲年少时更盛,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此事,你也不必着急,明日先休息一日。先前沈劭与我提起盛安社时,我便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步,替你打过招呼了。后日,我邀盛安社的帮主冯天开吃饭,一切饭桌上谈,如何?”
月夕又惊又喜,道:“谢谢郑伯。”
众人一番叙旧,月夕见郑年有些累了,便起身告辞,回厢房去。
郑昀与她一道走在廊下,道:“有件事,我须提醒你。”
“何事?”
“那冯天开是个心狠手辣的市井狂徒,说话粗鄙,且喜欢欺负外地人。”他说,“我以为,你不必与他面谈,不若交由我帮你去谈,如何?”
月夕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严肃,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不可。”她摇摇头,“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我是堂主,却你帮我去谈,究竟少了诚意。且能给什么价码,我才知道,讨价还价的事,总不能隔一手、”
郑昀知道这道理,皱皱眉:“沈劭如今做了扬州知府,莫非也不肯出力么?亏晏叔当年信任他,如此要紧之事,他却默不作声。”
“这你便是错怪他了。”月夕忙道,“我可巴不得他走得远远的,最好这辈子也别再见到他。”
郑昀露出讶色。
“为何?”他问,“从前,父亲总是拿他与我做比,说我二人统领,可他年纪轻轻当上了军师,而我还靠着父母营生,可谓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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