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已决断清楚,只在最后,帝王忽然发话,要李砚单独留下说话。
伏廷看了他一眼,轻微地点了个头,示意他镇定,才退出门去。
李砚跪在那里,听见帝王苍老的声音问:&ldo;想必你过去一直都在惦记着光王爵吧,如今比起当初,可算是一步登天了,你作何所想?&rdo;
李砚不知这是考验还是质问,垂着头,一幅恭谨乖巧的模样:&ldo;回陛下,我自幼长在光王府,从小就知道将来要继承光王爵,恢复王府荣光,这是我心中所想,确实一直惦记着光王爵。但我从未惦记过帝位,因为这从不是我该惦记的东西,是故如今无所想。&rdo;
帝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ldo;那你就没话要与朕说了?&rdo;
&ldo;有,&rdo;李砚以头点地,安静了一瞬才道:&ldo;我想求陛下赐我丹书铁券。&rdo;
丹书铁券向来是只赐给功臣的天恩,可以免死。
帝王拉开垂帐看着他:&ldo;你倒是够聪明,还知道求一道护身符,难道是要防着朕解决了自己立的储君?&rdo;
&ldo;不敢。&rdo;李砚只恭敬地跪着。
虽然如今帝王松口给了他做储君的机会,但一次次的濒临死地,他不得不多一份防范之心。过去那阵子提心吊胆、命悬一线,尤其是身边人也为他卷入其中,这种滋味,再不想经历一遍。
帝王一阵猛咳,喘息阵阵:&ldo;当初曾听邕王世子说过你胆小如鼠,就连遭人欺负也不敢还手,却原来只是忍着的了。&rdo;
李砚不说话,默默揪紧衣摆。
当初忍耐是不想给姑姑添麻烦,如今又何尝不是忍耐。可是忍耐着并不代表忘记了,只不过是因为没到时候。
他抬起头,朝床榻那里看了一眼。
那道苍老的身影映在他眼里,如风中残烛。
纵然不甘,仍有光辉,只是终是抵不过风来急催了。
……
当日,李砚退出寝殿后,伏廷离去前入殿再请:接下来势必会与突厥交手,请圣人派遣储君于前线督军。
帝王咳中夹着冷笑,最终只是摆了摆手,准了这个要求。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他不放心李砚安危,想以这个理由将李砚带出长安。
于是李砚得以返回北地。
风刮过脸上,越来越有寒刃割过的麻木感,他掖了掖衣领,收回了思绪,往前方看:&ldo;进北地了。&rdo;
旁边伏廷的一名近卫及时告诉他:&ldo;是,大都护传讯过来,已与夫人在前方城中等着了。&rdo;
李砚往后方看了一眼,后面马上坐着的是崔明度。
他说:&ldo;河洛侯不必送了,已入北地地界了。&rdo;
崔明度从长安一路伴随他至洛阳,又自洛阳领了崔氏的随从护送他至此地,是因为明白如今彼此已是一线共荣的关系,听了这话只是温和地笑笑:&ldo;既已到了这里,还是见过大都护和县……郡主再走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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