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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谭庆项见到她手里握着的香烟盒，笑着说：&ldo;借我看一看。&rdo;

这一开口，算是他先和解。

沈奚本想道歉的话也被他堵在了喉咙口，谭先生还是个老实人，容不得女孩子先低头。

她将那个铜烟盒递给谭庆项：&ldo;英国战场的纪念品。&rdo;

铜烟盒打开，谭庆项看到公主照片，笑着端详了会儿：&ldo;并不怎么美。&rdo;

&ldo;可这是公主。&rdo;

&ldo;我们中国人不太信血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do;他笑一笑，合上，还给她，&ldo;英国人倒是真的，见到公主王子都会热泪盈眶。&rdo;

略微停了会，谭庆项切入正题：&ldo;他这病，不发还好，发了就要及时处理，是真的会死。就连我的教授也没有能医治的法子，他已经站在了心脏学的顶端。&rdo;

一个死字，直白露骨。

&ldo;我以后每天都给他检查。&rdo;她发誓。

&ldo;在船上你多受累，算是让我轻松两天，谈谈恋爱，&rdo;谭医生佯装控诉，&ldo;跟着他，我连谈恋爱的事业都荒废了。&rdo;

&ldo;你为什么会愿意做他的私人医生？&rdo;沈奚好奇。

一个美英留学过的医学博士，大可以做研究，就算热爱自己的祖国，归国了，也能像那两个仁济的医生，在最好的医院任职。私人医生更像是资本的奴隶。

谭庆项不屑：&ldo;你以为我乐意？&rdo;

&ldo;……我看你挺乐意的。&rdo;沈奚坦白。

他笑起来：&ldo;跟着他呢，不是因为他是个富家少爷，而是有相同的理想和抱负，最主要的是他有能力和傅家的资本，比一个普通人能做的多太多。值得我牺牲自己的志向。&rdo;

谭庆项又给她讲了一个朋友。

&ldo;宋先生被暗杀的事，你在纽约听过吗？&rdo;他问。

&ldo;嗯。&rdo;

&ldo;他叫杨笃生，和宋先生谋划过起义。他是个天才，会自制炸弹，陈独秀、蔡元培都是跟着他学的造炸弹，&rdo;谭庆项笑，&ldo;他一直都在搞暗杀，设局暗杀过慈禧和摄政王。曾有豪言‐‐&ldo;非隆隆炸弹，不足以惊其入梦之游魂。非霍霍刀光，不足以刮其沁心之铜臭。&rso;&rdo;

沈奚一瞬想到，那晚，傅侗文将她额头汗抹去时，说的那两个字：很多。

傅侗文也杀过很多人。

&ldo;他是天生的刽子手吗？并不是，他是个读书人。可家国受难，个人志向都要放下了，&rdo;谭庆项双手按在她肩上，&ldo;侗文说过，你有你济世救人的想法，所以他带你回国。我也有，可我做不到了。我很羡慕你，沈奚，你还能做你自己。&rdo;

她是很幸运。

谭庆项守着傅侗文，也是彻夜未眠，不再和她多话，将人交给她，拿了烟灰盘离开。

至于沈奚的事，傅侗文在今早的态度就很明确，还是那个有少爷脾气的男人，说定的事，从不准人争辩。他既不回头，他谭庆项也只能陪着走下去。

只能盼沈家的案子能和大清朝一起下了墓，永不见天日。

沈奚进了屋，壁灯开着，他人睡着了。

窗帘被吸到玻璃上，这里也开着窗。她想关窗，或是想挪个椅子过来，坐在床边守着他，都怕弄出动静来……最后只是将裙子提起来，人坐到了床边的地毯上。地毯上有几本书，是他放的，他有把书放到地毯上的习惯。好像是怕摆在床头，会挡到光线。

沈奚无所事事，盯着身前的柜子。这木头颜色可真美。

&ldo;是柚木。&rdo;她头上方，有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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