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佛”说:“我也不要你们写检讨,这种东西你们要是真知错了,写不写都一样,要是不知道错,写了也是浪费纸。”
动手的几个少年面露窃喜,唯有站在最后面的许端鸿额头跳了两下,觉得下一秒仿佛要迎来什么“大招”一样。
果然,“大招”来了,“弥勒佛”弯腰从抽屉里翻翻找找,最终拿出了一摞试卷,在手里拍了拍,皮笑肉不笑:“老师认为,学生们来学校就是为了学习,精力也应该花在学习上。你们既然有时间有力气去寻衅打架,说明还是学校给你们布置的课业不够多。”
“因材施教才是老师的本分,你们既然比别的学生有更多的精力,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们一下。从今天开始,每天你们都要来我这里领一份额外的卷子,第二天交给我。我们一中是八点开课,你们要比别人早来半个小时,轮流打扫卫生,地点就在你们聚众斗殴的体育馆。我会时不时去检查,而具体监督的事情就由……”
棠星在办公室站的头脑发昏,她极尽小心地踱着步子一点点靠近大门,眼看就要成功溜之大吉,却被突然点名。
“弥勒佛”说:“……就由棠星负责……往后你们每天去找她领卷子,然后再交给她。棠星,你别跑,过来,往后你要是检查到他们错误率太高,或者几个人的答案错的一样,不用跟我说,当天直接卷子翻倍……”
再后面的事情过去了太久,棠星已经模糊了记忆,想不太清。她隐隐记得跟“弥勒佛”据理力争过,不想揽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或者说她其实根本没有抗议过,只是表面应下,心里却在暗暗想着怎么划水。
她只记得,那时“弥勒佛”说完这句话后,许端鸿突然抬眼看了她一下,那双眼里冷淡又矛盾,当时刚好有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这个桀骜清冷的男孩子一瞬间显得有些温柔软和,就这样,迎着光,直直看过来,这视线穿透岁月,在漫长无边的记忆银河里闪烁耀眼,就像时隔这么多年,棠星还会想起那个画面。
当时聚众斗殴的一干学生哪里又是学习的料?
那个年头,好学生不打架,差学生不学习,如同有一道楚汉河界让他们泾渭分明,各自在自己的阵营里抱头拉团,而许端鸿打破了这个界限。
此人能文能武,放在古代,绝对是皇帝心尖尖上的将军。当时他刚转学过来成绩尚且不显,棠星是一中第一个发现他文武双全的人。
大小姐从那天起担任了监督一干调皮蛋交卷子的“重任”,那些学生个个绞尽脑汁,上蹿下跳,使出了看家的本领,又是找枪手又是买答案,天天硬着头皮和棠星打机锋。许端鸿是其中最冷静坦荡的人,每早雷打不动七点去棠星座位上交卷子,他永远是第一个交的人,字迹工整,卷子整洁,半分折痕也无。
他们最早的交际也是从卷子开始的。
“弥勒佛”给的卷子里有很多野路子,不是传统的学校题库,里面有很多题弯弯绕绕,专是为了难而难,而许端鸿则是照单全收,标准的像是抄了答案,棠星一周批改一次,在周五放假前交给“弥勒佛”,她首次批改时惊为天人,不由在许端鸿的卷子上勾勾画画,后面更是脑子一抽写了句:“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棠星拍了拍脑袋,看了看手里的红笔,下意识就要把这句话涂掉,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画蛇添足,毫无意义,一时有点尴尬。
而更尴尬的是,下周一的卷子是语文卷子,最后的作文是关于梦想,许端鸿写了一首现代长诗,很青涩直白,结尾是:“如果能有自由,做贼我也愿意。”
这是许端鸿青春时期最大的梦想,也是对那句“奈何作贼”的回应。
这可能是一个开端,带着少女的怔愣,带着少年的矛盾,可能不像所有小说里面的爱情开场那么美好,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开始了。
棠星和许端鸿以一种隐秘淡然的方式开始交流起来,交流工具是试卷,许端鸿依旧在班里来人之前交上试卷,棠星则会在上面做上批复,一开始,只是语文卷子里的几句隐言,到了后面,甚至会在卷子里夹上纸条,他们谈论诗歌文学,畅想现在未来,这种方式浪漫又隐蔽,以至于一中没人知道大小姐和转学生私底下渐渐熟悉起来。
有一天棠星因为学生会的事情到校极早,天还没亮,她路过学校操场的时候看见了迎风晨跑的许端鸿,少年跑得很快,风将袖子吹鼓,彷佛只要不停奔跑,就能甩开现实中的一切不如意。
他们彷佛水到渠成的熟悉起来,许端鸿停下脚步,打了招呼。
棠星笑道:“起这么早?马上就要月考了,准备的怎么样了呀?”
“地心引力”酒吧里,人群川流不息,喧嚣不止,斐草手里端了一杯水穿过人潮,只不过这次,他身上穿的是常服。
自从答应过小娇花不再来酒吧后,斐草便果断递了辞呈,后面老板找过他很多次,毕竟这个员工手脚利索还长得好,其中一小半客人都是冲着这个侍者的脸吸引来的。斐草辞职后,肉眼可见的客户量都下降了很多。
老板心痛地肝颤了两颤,甚至咬牙加了时薪,但不论怎么说,斐草都没要回来的想法了。
这次老板再一次打电话:“哎,小斐啊,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当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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