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翎从未来过,随意挑了一间厢房住。
住在侯府里的老大夫跟过来,冯管家派来几个新丫鬟伺候帮衬,宫里也送来宫女,没说为何而来,但虞翎没要。
圣上的人,只可能是来监视她,可她的拒绝传到宫里,似乎又惹怒了圣上,来时还有锦衣卫守着门,过去一个下午,门口便空荡荡起来,就像要弃了她。
接下来的日子里虞翎安静待在虞府,等着齐府安排嫁娶事宜,哪也没去,就连侯府来人请她回去用晚膳,她都只是婉拒。
这趟婚事太赶了,根本没有什么准备的机会,虞翎无父无母、无兄无弟,孤家寡人一个,靠着陆嬷嬷帮她处理那些往来杂事,自己只随意试了试不够合身的嫁衣,让别的绣娘继续改。
泉姐似乎察觉都到了什么,来信问虞翎自己可否回府上坐坐,虞翎沉默着,信上的字小周大夫代笔,她姐姐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呼出一口气,答应下来。
圣上知道侯府和泉姐的事,她不敢将泉姐还活着的事告诉众人,但这间宅院,该属于泉姐。
泉姐腿脚不便,坐着车辇,小周大夫在后边推着她,她私底下过来那天,虞翎让她从后门进,怕前门有人守。
可她才把泉姐接到府里,又有丫鬟过来说,有个自称是齐家三公子来了一趟,是一个人来。
泉姐皱眉看了一眼虞翎:“都到这时候了,未婚夫妻怎可见面?太不受礼数,你认识他?要不要等以后我们去求求大公子,找大公子想办法推了这门亲事?”
“泉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虞翎轻声道,“我嫁谁都是嫁,你想要在这里住几天都好,但我和齐家一事,你莫要掺和,他们家身份不低,得罪了也是麻烦。”
泉姐拉住她的手,叫了她一声翎儿,抬头开口道:“你有事瞒着姐姐,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连姐姐都不能说?”
虞翎无奈道:“能有什么大事?我喜欢爱读书又安静的男子,我听说齐三公子便是这样,齐家有钱又有势,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她面上没什么失落,可泉姐觉得有些看不懂自己这妹妹了,慢慢松手叹气道:“四皇子和姜婵虽有些牵扯,但你嫁他,总归是要好些。齐三公子我在京师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听过,在家还不知道怎么样。”
虞翎只轻说一声她会去探探。
齐侍郎是工部侍郎,膝下第三子不常露面,今年二十有一,缠绵病榻,齐侍郎给他订过两门亲事都没成,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虞翎让人领他到府中水榭,坐在石桌边,隔一层薄纱幔见他。
齐三公子走路之间多有咳嗽,他和她一样是个病秧子,瞧着眉眼弱势,是个腼腆男子,他停在纱幔前的小道上,说了两句话,但声音细微,听不清。
虞翎霎时明白为什么圣上会给她赐婚。
这种人在圣上眼中,是无用之人。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胆子太小了些,只大着声音说一句他有心上人,他们这婚事,最好想个主意推了好,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虞翎缓缓走上前,透过纱幔能看清她的身形。
齐三公子连忙自顾自说起自己心上人好话,一股非心上人莫娶的架势,可他许是少和女子相处,虞翎一走近就让他的脸慢慢涨红,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他这种性子,是最好对付的。
虞翎看得出他确实不想成这门亲,可她需要。
圣上那里惩戒她不如愿,也不知道怎么找她和谢沉珣麻烦,虞翎只轻叹口气道:“圣上旨意难违,三公子这般想退亲,我也退不了,既是注定嫁你,便是你心中有再多的人,我依旧是想嫁你,为你操持家务。”
齐三公子想是没听过这些话,一时脸红语塞起来,又不敢对她说太多,最后才挤出一句他都是为她好。
虞翎忽地想起了谢沉珣,她想他应当外边过得怎么样?等他回京的时候,她这场匆促婚事,应当已经办完,终究是桥归桥,路归路。
齐三公子不太会和人相处,平日只会读书画画,没话可说,又拿帕子咳嗽掩饰尴尬。
虞翎柔声道:“要我帮你请个大夫吗?”
她脸生得美,性子又好亲近,纵使对她观感再不好的人,也难说她不好相与。
齐三公子自幼有疾,一直被养在家里,母亲虽去世早,但教导他颇多,他不想害了别的女子,才在这种时候特地跑来找虞翎一趟,只连忙说了一声不用。
可他和她温声细语交谈几句话,倒是意外兴趣相投,人都站直了几分,又偏头咳嗽起来,不太好意思。
虞翎缓缓拂开纱幔,她手指纤白,露出张精致的脸庞,看向他微有呆滞的眼睛,请他进水榭坐坐。
他甚至不敢直视她。
泉姐那里还等着虞翎,她还在被许久没见过的雪貂兴奋缠着,就听到丫鬟过来说虞翎和齐三公子在谈名家画,一时半会儿过不来。
虞翎是养在山里十几年,泉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想自己妹妹何时这样健谈?
旁边的小周大夫没说话,也说不出来虞翎和谢沉珣的事。
等齐三公子回去时,脸都是红的,竟忘了再提醒一句,他们这婚事,不该成。
虞翎只坐在石凳上,文静娴雅看下人领他离开的身影,捏着帕子轻吐一口气,女子嫁人尤为重,可她注定是嫁不了谢沉珣,让他觉得自己心另有所属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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