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千扬便趁机要去更衣,才退出正殿一转角,便有内侍从廊下现出身影来截住她,“张娘娘这边请——官家都预备好了,请娘娘去稍歇。”
一晚上遭的罪,可不就是为这个!千扬没挣扎,由西兰搀扶着,跟着内侍往咸宁殿后头走。
那边官家在宴上又坐了会儿,忽然潘居良得了外头传信,俯身在官家耳畔一通嘀咕,官家听罢,立时起身向太后告辞,“母后恕罪,江南路八百里加急奏报入上京,今冬雪患情形不大好,儿臣还要去议事,就先告退了。”
太后只好说去吧,“外头冷,慢些走。”
官家仿佛真有军国大事要料理似的,潦草地冲两侧嫔妃摆摆手,一阵风般走没影儿了。
官家蹚着夜色扭头问:“人在哪儿呢?”
潘居良示意人都别跟着,领官家穿过迎阳门,“娘娘在咸宁殿后头的御苑里侯着您呢。”
第8章你要对朕做什么?
咸宁殿地处内廷地势最高处,再往北便是御苑。御苑那地界,汇集了国朝百余年太平富贵的修为,倾注了几朝天子的情致与匠心,这才成就而今灵秀无极的山水风光。
可再好的风光,放在腊月深冬的寒夜里,都只能叫人避之不及。千扬适才喝了满肚子酒,此刻身上正热,可也抵不住刺烈的冷风往面颊上下刀子。
她在芦花亭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等得十分不耐烦,“官家他成心戏弄我呢?咱们走吧,不等了。”
西兰没奈何,替她系好狐裘风帽,提起一盏六角宫灯正要迈步出亭子,谁知摇曳的灯影里,赫然照出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张千扬,你真是出息啊。”官家颀长的身条掠近,三两步跨进亭子,冷声对西兰吩咐你下去,转脸向千扬,“多等朕片刻都不愿意,真行,满天下你究竟将谁放在眼里?”
官家高出她一个头,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一座山似地笼罩她。千扬不喜欢这种被他俯视的情形,退后两步,拉开点距离冲他说:“官家究竟要同我谈什么条件?长话短说吧,大冬天的吹冷风,官家有风雅的兴致,我可还想活命。”
“要你来见朕,还是委屈你了?放肆”一阵愤懑冲到天灵盖,忽地又重重地落下去,官家想起她宴上豪饮,不由伸手将她虚虚扯进怀中,背身挡在风口,“一个女孩儿家的,心里没点数吗?喝那么多酒好看相?你这么能耐,那等小场面还应付不过去?怎么的张千扬,你是只在朕跟前儿放肆啊?”
他好啰嗦啊千扬最后一点儿耐心也被磨光了,“周希夷,你到底有没有要紧话讲?不说我真走了。”
官家一下子静默下来,生气都忘了,只是掰过她的身子,干瞪着她,“张千扬你喊朕名讳?”打先帝崩后,有三年没人这么喊过他了——有这资格的人真不多了。便是太后,也不过客气中透着疏离地称“官家”。
何况他有正经名字,“希夷”是小时候先帝取的小名儿,做不得数。官家不由辩驳,“谁准你这么叫的?圣讳是‘延邺’,你身为朕的嫔妃,怎连这个都不知道!”
其实天底下知道“希夷”二字的人很少,可他的这位张才人从前是先帝御前的人,想必那会儿没少见先帝口口声声称他的乳名,就这么比旁人多了些契机,窥得他的过往。
少年人嘛,再肩负重担、再守规矩的人物,都免不了干过些莽撞事。官家一想到有个人知晓他少时所有的尴尬与荒唐,心头涌出好一阵不自在。
所以张千扬这人只会埋汰他——想必在她压根儿就没当他过是天子与夫君吧!在她眼中,自己永远是那个常叫先帝耳提面命的小太子。
她本就长他三岁,跟着先帝,看他和看晚辈差不多,连他的乳名都喊得那样顺溜。
果不其然,她又开口了,口气很不以为然,“周希夷怎么了?官家不喜欢?我可觉得比周延邺顺耳多了。”
“你给朕住嘴!”官家觉得自己的帝王威严碎了一地。怎么办,要永远在她跟前矮一头吗?不行,扭转不过来这个局面,这天子他也别当了!
脑袋忽然发热,官家逼近一步,伸手从下头揽腰一抄,将她整个人带入束缚里,另一手轻捏住那弧度宛好的下巴一挑,就这微颤的唇,吻了上去。
这一吻,其实不太有技巧,官家光想着封住她的嘴别再说话了,唇瓣贴着唇瓣,主打的是一个力气压制,贴上去半晌没动作,只是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许她躲开。
官家知道这人哪哪都带刺儿,定不能如他的意,是以一边吻着,一边还浑身绷紧着蓄力,防备她要挣扎。
谁知她并没有,只是僵在他怀里,由他折腾。
官家茫然了片刻。她乖顺不反抗的时候,他倒有些不习惯了。唇齿间有酒香涌动,鼻尖凑着鼻尖,她的气息一簇簇拂在他面上,茸茸的暖意,拂得人渐渐心痒。
是因为她饮酒上头了么官家来不及深想,唇间静谧的相贴渐让他不满足,微不可查地下移半寸,就着那丰润的唇珠,深深吮了两口。
还是不够可好歹是在外头,官家这辈子没做过这样出格的事,理智与情绪交缠一瞬,终于放开了她。
怀里的女孩儿抬眼瞧着他,秾艳的眉眼间洇着薄薄一层水雾,像是恍惚,两颊滚着酡红,身子微微颤,显得楚楚惹人怜到了极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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