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交代妥当之后,花凤举就和西蜀老人顾北玄几人坐着马车悠哉悠哉出了城门,毫不担心晏龙雨孤身一人留在郡城里。
暮色中,送走了两位长辈的布衣晏龙雨神情落寞得走进了郡城里的破旧小巷。推开燕归家院门的少年一眼便看到了屋檐下捧着一本旧书,眯起双眼,埋头入神的穷酸读书人,许知卿。
燕归中午出门时在巷口看到了正朝巷子里张望的读书人,他认出了这个在南街上卖画的桃符先生,问清楚了读书人缘由说是找自己家小主有事后,便将他请进了小院。进了燕归小院的读书人就这么举着书在屋檐下坐了一下午,其间独孤浩荡和燕归轮流请了不止一遍,但这读书人只是朝他们笑了笑,不肯进屋。
听到屋外动静的独孤浩荡、燕归二人先后走了出来。
来了兴致的晏龙雨竖起一跟手指示意两人不要惊动了看书入神的读书人,故意放轻了步子走到了读书人的身后拉高嗓门说道:“稀客呀,咱们的桃符先生怎么在这呢!”
没有丝毫准备的许知卿吓得将手中泛黄的旧书掉在了地上,然后拍着胸脯看了眼身后的少年,竟不失风度的呵呵一笑,眼神温和,自顾自说道:“许某人每逢看书入迷时,便不顾身边之事,家里娘子也时常像你这般捉弄我。这么想来,你晏龙雨和我娘子一般,都是没长大的天真心性。难能可贵呀!”
没来由竟被那读书人“调戏”了一番的晏龙雨顿时很没面子,看了眼一旁忍俊不禁的独孤和燕归二人,悻悻然道:“真的是,终于知道凤叔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们这些读书人了,行!我说不过你,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许知卿温和一笑,不置可否,虽然一身针角细密的穷酸补丁,但行事却格外儒雅,他捡起了地上的书,从书页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绣着几只鸿雁的精致香囊,交给了晏龙雨,“陶姑娘让我把这个转交于你,她说,让你赶紧有多远走多远,以后不要再惹事了,找个称心的好姑娘,好好过日子。”
很显然,那个细心的女子已经知道了最近郡城里的那起人命案是谁犯下的了。
晏龙雨将陶姐姐送给他的绵软香囊凑在了高挺的鼻尖闻了闻,正是那女子身上的味道,接着,少年从腰间取出了随身口袋,将口袋里的碎银全塞在了许知卿手里,“这些银子你拿着,替我照顾好陶姐姐,不许有人欺负她,若是不够,我再给你拿。”
推托不掉手里银子的许知卿看向眼前少年,眼神复杂,终究是没看错这个年轻人,郑重作揖道:“好!我收下了,这些银子就算是你晏龙雨卖我许知卿的一身傲骨!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告知在下便是。”
这世上多是为了财、色、权而不择手段的俗人,你晏龙雨肯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可怜人讨公道,我许知卿便可以为你贱卖了这一身傲骨!
我许知卿,知卿,知龙雨!
晏龙雨知道能说出这番话对这个骄傲的寒酸读书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随即朝着许知卿一揖到底,“桃符先生大义,是龙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读书人一边扶起了少年,一边打趣道:“你谦虚道歉的样子,可真是像极了我那不讲理的娘子。哈哈,好,你晏龙雨这个朋友,我许知卿便交下了!”
晏龙雨笑着骂了一句,面对面,手挽着手的两人一齐大笑了起来。
独孤浩荡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有燕归一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声问道:“独孤殿下,小主和许先生在干什么呢?”
独孤浩荡一脸正经,“他们,好似男女在拜堂!”
和小院三人寒暄一通后,许知卿走出了那条小巷,手里还拿着晏龙雨刚才交给自己的,恩师秦若阳的亲笔信。
天已经黑了,郡城里刚出了人命案,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许知卿在街边一户人家窗前的微弱灯光下打开了恩师的信,就这么蹲在窗下,眯起眼睛读了起来。
正当许知卿看信入了迷时,两道黑影走在街上,渐渐显露,缓缓从他身边经过。
竟然是一人一虎!
那人臂膀粗壮身形高大,古铜色的皮肤,豹头环眼棱角分明,虽然身着粗布便衣,但脚上穿的却是官靴。汉子身后牵着一头足有十丈长的紫色黑纹吊睛大虎,虎背和那汉子等肩,紫虎的眼睛在夜色中不时闪动淡淡的紫光,普通人光是看一眼便能吓破胆,紫虎背上还背着一柄寒光四射的银戟。
只能用凶悍形容的一人一虎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走在扶龙郡城的大街上,朝着郡守府的方向走去。那布衣汉子从专心看信的许知卿身边走过时特意看了他一眼,很好奇这穷酸书生为什么不怕他们。
等到一人一虎走远,并没有注意到什么的许知卿缓缓回过神来,眯眼笑了起来,喃喃道:“晏洗尘,恭喜先生收得高徒,原来先生早有此安排。弟子愿为小师弟排忧解难,倾囊相助!”
其实看着晏龙雨和独孤浩荡两人长大的秦先生,早就为这两个孩子铺好了路,他将其一生风雨收的这三个不挂名弟子,两个给了小殿下独孤浩荡,一个给了关门弟子晏龙雨。
老帝师秦若阳看似什么都没做,却什么都为孩子们想到了。
扶龙郡郡守府中。
刚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一郡之守孙长安,身穿从五品白鹇补服,在郡守府后衙内昏黄的烛灯下,斜靠着椅背睡着了。睡梦中,却隐约听见衙门外传来一阵阵哀嚎声。
满头白发的孙长安缓缓睁开眼,坐直了枯瘦的身子,哀嚎声似乎变得真切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朝门外喊道“刘管家,外面什么情况?”
不久,从外面跑进来了一个三角眼的老人,正是郡守府的刘管家,“老爷,您快出去看看吧!有一个人带了一只紫色大虎就说要见你,也不说他是干什么的,我们都人拦都拦不住,那紫虎已经咬死十几个人了。”
后衙门外,火光点点,护卫郡守府的士卒和府内家仆五十余人乱做一团,将一人一虎围在院中,却不敢上前。
先前在街上出现的高大汉子手持银戟端坐在虎背上,闭起了眼睛,胯下紫虎满嘴鲜血,眼眸泛起幽幽紫光,宛若食人恶鬼,四周遍地残躯,血肉模糊。
刚一出门便看到这般场景的孙长安一个踉跄,差点再次晕过去,幸好被身边的刘管家搀扶住了,他紧握着管家的手,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对着台阶下虎背上的汉子问到:“我儿尸骨未寒,灵柩至今还摆在前院,难道是天要亡我孙家不成!院中好汉是何人?我孙长安可曾得罪于你。”
虎背上的布衣汉子嘴角勾起,睁开了眼睛,一挥手直接将一张金色令牌扔了出去,飞向了孙长安。孙长安抱着头闪向一边,汉子臂力惊人,令牌直接嵌入了孙长安身后的门里。孙长安弯着腰被刘管家扶着走到门边,只看到那张令牌上写着一个字——洪。
汉子嗤笑着看向台阶上那个吓得站都站不稳的扶龙郡守,中气十足道:“这便是你们扶龙郡的待客之道?太平大将军帐下,从三品安东将军赵当康,今夜特来拜会孙郡守!”
听到那人名号的郡守孙长安,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击。太平大将军洪隐罡,当年的老国柱栾灵玉义子,如今的镇国八将之首,负责掌管王朝八军之一的雄州二十万玄甲军;而下面那个骑紫虎的汉子,正是洪隐罡帐下的中军四将之首,当康福将,赵当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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