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收起委屈,顿时笑容灿烂起来,翻脸比翻书还快,谭振兴叹为观止,不敢相信两个闺女是自己的种,太诡异了,更诡异的还在后边,两个丫头竟给自己备了礼物,是她们写的字,字大如箩筐,他有,谭振学有,谭生隐也有。
八个字:天道酬勤,勤能补拙!
以他在襁褓就启蒙的几十年资历来看,这八个字不是鼓励人的,而是明晃晃地骂他们蠢,他脸色僵硬地接过,佯装欢喜非常的模样道,“写得真好看,谁教你们的?”
就那酬字和勤字,快成糊成坨的面团了,他能认出来全靠他学识渊博见微而知著。
“小姑教的,小姑说把这副字挂在墙上,父亲和二叔生隐叔会更勤奋刻苦的。”大丫头铿锵有力道。
刚熬完几个通宵的谭振兴:“……”天底下的读书人恐怕没有比他更刻苦的了,再刻苦,只能挤吃喝拉撒的时间了,想到此,他朝大丫头竖起大拇指,这个办法都想得到,天资聪颖,好像是他亲生的无疑了。
坐了半个多时辰,待外边亮起灯笼谭盛礼才离开,回到房舍,和谭振学说起他的亲事来,会试就在明年,等会试后再说,提及亲事,谭振学脸红,“任凭父亲做主。”
“还有生隐……”谭盛礼说,“你也该想想自己的亲事了,你爹娘就盼着你能成家了。”
谭生隐脸颊滚烫,“是。”
说实话,两人心思都放在读书上,不怎么考虑成亲的事,都怪谭振兴,来京途中逮着机会就分享他成功生女的经验,女儿虽好,但不能继承祖宗遗志,告诉他们,要想生儿子,饮食起居生活习惯就得和他不同,其中还聊到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以致于忽然听谭盛礼说起成亲,两人不由自主就想歪了。
“记得给你爹娘写信报平安。”
谭生隐颔首,“是。”
“夜里早点睡,明天出去转转吧。”谭盛礼又交代了句,谭生隐应声回答。
他们出门闲逛,谭盛礼则带着乞儿去了朝廷办的学堂,学堂是专门为远道而来的考生子弟备的,束脩少,夫子曾在礼部为官,因意外双腿落下残疾后辞官做了学堂夫子,夫子姓薛,年纪和谭盛礼相仿,他考察乞儿功课后,开门见山的问谭盛礼,“谭老爷何不亲自教导呢?”
帝师后人,学问广博,性情宽厚,在民间颇受读书人敬重,世间没有比他更好的老师了。
谭盛礼拱手,“谭某虽能教他学问,却教不了和同龄人相处的乐趣,再者,受教于不同的老师更有益思考进步。”谭盛礼坚信老师对学生有很深的影响,自始至终受教于同个老师,容易将其所有的优点缺点都学了去,等行为处事的观念养成就不容易纠正了,像乞儿这样年纪大的孩子,他希望能拜不同的老师,学习他们身上的长处,反思他们身上的短处。
他如实告知自己的想法,薛重若有所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谭老爷不怕我把人教坏了?”
“薛夫子严重了,谭某见过不少夫子,谦逊的夫子害怕教坏学生因此只教学问而私底下和学生没有往来,贪婪的夫子追逐名利教学问时多和学生相处传播自己的美名,自信从容的夫子教学问又教做人却不在意旁人评价……”
谭盛礼不偏不倚,回答却有奉承之意,薛夫子挑眉,直言,“谭老爷是在恭维我吗?”传言谭盛礼并不是谄媚之人,面前的人,谈吐上乘,气质上乘,不像深藏不露的人。
“非也。”谭盛礼道,“谭某论述现状而已。”
薛夫子笑了,谭家人未到京城时他就听过谭盛礼的事儿了,也知道乞儿是他收留的乞丐,此举在巴西郡大受读书人赞赏,据说由此巴西郡风气极好,进京不久就急着给乞儿找老师,可见不是为博名声而虚情假意之人,薛夫子看向五官稚嫩却已有几分风骨的乞儿,“你运气很好。”
多少人活到百岁都遇不到这样的贵人,乞儿在这么小的年纪却遇到了,是运气,也是缘分。
乞儿拱手,“先生说的是。”
学堂里只有四个学生,两人比乞儿年纪小,上午在学堂听课,下午随薛夫子外出,他去了很多地方,做了什么事说了哪些话回来都悉数说给谭盛礼听,问谭盛礼他有没有做错,虚心得很,让旁边的谭振兴汗颜,他像乞儿这么大时,哪儿懂得反省己身啊,天天盼着长快点,成亲就不用读书了。
比起乞儿,礼节方面他好像稍逊些,论诚实也不如乞儿。
回想过往,他就是个坐井观天自得其乐的无知小人,给谭家列祖列宗蒙羞了啊,幸亏他迷途知返,振作起来,否则死后有何颜面去见谭家祖宗啊,难得的,他鼓励乞儿,“薛夫子教学别致,你跟着他多看多观察,以后能少走许多弯路。”
至少不用等长大后要拿棍子才掰得过来,这么想想,自己真是个不肖子啊。
就说他兴致勃勃的说砍柴贴补家用,想得简单,完全没注意是否可行,京外有山,出城后要走几里路不说,且那些山都是有主人的,不允许百姓进,听说有片山还是猎场,皇上组织秋猎的地方……他们想砍柴?不想被当成刺客抓起来的话少说得走十几里地……有那个功夫,做什么事不好啊。
说来遗憾,谭振兴甩了甩自己腿,哀叹连连,多好的腿功啊,不得不荒废了,既然砍柴行不通,他决定去挑水,哪晓得京里大户人家不缺井,小户人家多是自己提水喝,或许是京里民风开放,男女老少都自己拎着桶在井边排队提水,挣钱的路子又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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