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吴同等人便计算开了。
若是十两银子来计算的话,那么整个马氏商行,则价值千万两银子,每年三十七万两纹银,就等于,你投入一千两,一年下来,也不过是收益三十七两银子。
这样算的话,似乎不算很多,不过此时,却有一些商贾来,开始预备购买了。
吴同等人,一时举棋不定。
等到有人拉了一个商贾来,低声道:“一千两一年挣着三十七两……这若买了,当真值吗?”
那商贾挥汗如雨,一副急切的样子,却道:“不能看今年的盈利。今年之所以盈利三十七万两。是因为眼下只有一百三十多艘船。可此番募资,就是为了订购更多的新船,将来船队的规模,要增长数倍,明年后年,五年十年之后的盈利,就不是三十七万两了,便是三百七十万也未必没有可能。你们是初来乍到的吧?”
众人听着一愣一愣的。
却听这商贾接着道:“你们不能看今年的账目,若是对这马氏商行有所了解。要看他们去年和前年的账,前年的时候,马氏商行的盈利不过七万两,到了去年,就成了十六万两,一年就可增加一倍盈利,年年如此,若是当年能投入这马氏商行,只怕早就一夜暴富了。现在不买,等到了一年能盈利一百万两纹银的时候,就不是十两纹银一股的价了。”
众人听罢,终于恍然大悟。
吴同也是精明的人,立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当即想了想,倒也没有再和其他人多说什么,就匆匆去了柜台,也要购股。
他口气大,竟是直接买了一千股。
足足一万两纹银,对于吴家这样的大族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
很快,吴同就察觉到,后头已有许多人大排场龙了。
这吴同买了股后,长长松了口气,却还不肯走,本是想找机会去寻马愉闲谈几句,却有人一把将他扯到一边,低声道:“随我来。”
当即,这吴同便被拉到了一旁的耳室。
他几乎是被人连拉带拽进来的,一见到耳室中的众人,骤然大吃一惊。
此时,他脸色惨然,想要说什么,却张不开口,朱棣和张安世,这可是他化成灰都认得的人。
朱棣倒是大气多了,朝他笑道:“来,赐座,不必大惊小怪,朕与你聊一聊。”
吴同这才稍稍定下了神。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面过两次圣的人了,即便这陛下是无道昏君,对他而言,也是将来自己老了,孙儿们承欢膝下,自己的谈资。
当即,他努力地让自己稍稍镇定下来,欠身坐下。
朱棣道:“朕听闻,你花了一万两银子?”
吴同怯怯道:“是……是……”
朱棣道:“这不是小数目吧?”
朱棣声音颇轻,已经极力要显得亲切了。
而坐在一旁的张安世,也跟着笑。
其余杨荣等人,则是一脸好奇的样子。
只有那角落里,端坐着的陈登,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状,现在竟也情不自禁地张眸,打量着吴同。
吴同道:“是,确实不是小数目。”
朱棣道:“为何这般舍得?”
吴同倒也横下心,不过他不敢落一个欺君之罪,当即便道:“马愉乃状元公,与我也算是旧交,且不论才学,单论他的德行,学生是信得过一些的。”
“只是这些?”
吴同面色的肌肉颤了颤,好像下了决心,当即又道:“自举家迁至和州,乡中的田地,只怕不能长久了,家里人口多,虽是颇有祖业,靠着列祖列宗的余荫,倒也可以衣食无忧。只是……这样迟早下去,要坐吃山空。实不相瞒,陛下,草民自来了和州,一直都没有睡过好觉。既觉得是不肖子孙,对不起祖宗。又担心长久下去,吴家要败落在草民手上。”
朱棣暗暗点头,倒是能理解。
吴同继续道:“可吴某人,既无法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又不会经营,更拉不下面皮,效彷商贾们去做买卖,手中倒是有些银子,倒不如……寻一个可靠的人,做一些买卖,给吴家……多一个进项,否则……迟早,整个家都要吃垮。”
“商业的事,草民一无所知,不过船业的运营,草民听了马愉的一些指教,倒是有了一些了解,觉得……理应能挣一些银子,所以……就来了。”
朱棣莞尔一笑:“不怕被骗?”
吴同道:“草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之所以有这样的胆色,其一是马愉乃是状元出身,且家业不小,想来……不至如此。这其二,和州的律令,小人这些日子,也有一些了解。官家们倒是乐于接受此等诉讼,愿意保障草民这样的买家。这其三,船业的运营,通俗易懂,理应也能产生巨利,所以……虽也有血本无归的可能,不过……盈利的机会却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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