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骚浪贱!老子要看你不顺眼了!”
她粗声粗气骂完,扑在麻姑身上护着。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骇住了!不知这从天而降的小白脸是谁?竟如此生猛!
“再打老子跟你们拼命!”秀竹怒吼。
郭存见他的相好被打得倒在地上呻吟,半天起不来,不禁火气冲脑,骂咧咧提着酒砵一样的拳头要暴揍秀竹。
拳头带风,但在半空被人硬生生截住,郭存看了眼对方,龇牙晃脑道:“陈四,休要多管闲事!”
陈四面不改色劝道:“她不过是一个罪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若非柳氏三番五次欺辱她,她断不会反抗。这事闹大了,上头追究起来,恐怕不好收场。”
陈四言下之意指的是他贪赃枉法一事,郭存怎会听不出?这个陈四是土匪招安来的,原先在麒麟寨也是能排的上一把交椅的人物,在道上有不少关系。郭存愤愤然收手,拔出匕首把嫁衣划得破烂不堪,还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对着麻姑啐一口吐沫,“今个算你走运!下次看我不抽死你,扒你的皮!”
郭存扶着哭哭啼啼的柳媚儿离开了,众人也都散去。
麻姑望着地上的嫁衣,忍着背后的剧痛,一点一点爬过去,将嫁衣搂在怀里,对上田生那不可思议难以理解又有点恨其不争的目光,她凄然一笑道:“这是我的命啊!”
南颂珩面沉如水,眸光淡淡的扫过书案上田生所写的那歪歪扭扭的四个字,他忽然有一种无力的卑微感。
流逝的时光,远走的爱人,看不见的忽然真切,猜不透的忽然明朗,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她的哀痛与绝望,已在过去定格,过去的虽然过去了,但打下的烙印任雨打风吹也抹不掉。他的遇儿,是个无忧无虑,活泼天真的小姑娘,在经受过那么多难以想象的苦难之后,还能再露出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吗?还能眨着星光熠熠的双眸,问他要糖葫芦吃吗?
天上人间,地狱苦海,她会记得,都会记得。
“遇儿当初为何要拒绝我?”
秀竹咬紧了嘴唇,想起了小姐叮嘱过她的话,可看到南颂珩听了她的讲述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姐本来不让我告诉你,可事到如今她人都不在了,告诉你也无妨。小姐拒绝你,不是为了攀附太子。她根本不喜欢他,对进宫做什么太子妃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满心满眼喜欢的都是你,做梦梦见嫁给了你都会笑醒……”
秀竹说到这已哽咽,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夜她起床去看小姐,摸摸她的手凉不凉,帮她掖掖被角,正要回去睡,小姐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她以为小姐醒了,定睛一看她的眼睛还闭着,眼皮下的眼珠转来转去,想必是在做梦吧!做什么梦呢这么开心?秀竹正好奇着,忽听小姐叫了一声“珩哥哥”。秀竹掩嘴偷笑,蹲在床边上听小姐梦呓,“愿意,一百个愿意……珩哥哥和遇儿永不分离……”
“小姐说南公子顶天立地,是个靠得住的人。你的理想是做一名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保家卫国,报效朝廷。小姐说不能连累了你,在你到府上提亲之前,她偶然间听到了太子和老爷的密谋……如果她当时答应了你的求亲,无论密谋成败与否,都会连累到你,你的理想和抱负就再也实现不了。唯一的选择就是和你撇清关系……小姐从来都没有那么狠心过。如果她现在还活着,知道你终于实现理想成为了大将军,她会开心的。”
是夜,南颂珩躺在遇儿曾睡了三年的土炕上,望着破损的屋顶和一片一片幽蓝的夜空。他怀里紧紧抱着的是那件被他丢弃却被遇儿视为珍宝的嫁衣,悔恨的泪水一直流个不停。他当年怎就那么蠢?遇儿家破人亡,她那时只有他了,可他却只顾着赌气,只顾着报复。她已身在地狱,他还要把她推下最底层。她已恐慌无助,他还要让她备感绝望。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他弃她娶了别人,可她还信他,还觉得他好。南颂珩啊南颂珩!你都做了什么!你该和琅烨死一起的!
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痛恨自己,南颂珩极力压抑着。
寂静的夜,无声的泪,缺了一半的月亮,隐在薄雾中的山岗,那不知在何方的姑娘,快回来吧,去抚慰他的心伤。
风云变幻,世事变迁,他爱你,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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