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彦开始微微喘息,他的金枪太重,虽然威猛沉厚,但一旦使用超过限度,等于是在戕害自身,来之前他师父特意教导,如果遇见无痕剑或雅兰珠燕惊尘,才可以使这种战法,一旦遇上功力同样深厚的古凌风郭平戎,万万不能。
抽到云痕,他暗暗欣喜,大胆采用了这个战术,却万万没想到,使剑轻灵,又没有他因奇遇打造的深厚内力的云痕,竟然拼命支持到了五百招。
枪法一旦失力,威力顿时大减,云痕深吸一口气,忍住胸肺间欲裂的疼痛,立刻抢攻。
第五百八十七招,他一剑如落蝶,点在金枪枪身,长枪脱飞!
华彦也是光明磊落的男儿,武器脱手,立即不再纠缠,坦然认输。
他目光明朗,上前一步,诚心诚意对云痕一揖,道,“佩服兄台。”
佩服这等坚持的意志,这等不让的心态,这等逆境中不输的气势,属于真男儿的勇气和风骨,千载不灭。
云痕挺直如昔,肃然还礼,在众人钦佩和赞赏的目光里下台,步伐稳当的迎着孟扶摇走来,深深注视着她,笑了笑。
孟扶摇抱膝看着他,叹息一声,无声递过一方手帕。
云痕接过,捂在嘴上,咳嗽,孟扶摇缓缓道,“我不想看见你连血都不肯在我面前吐,那我这辈子不如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
云痕笑笑,直着腰坐下去,孟扶摇从怀里摸出药往他手里一塞,站起身,扭扭脖子踢踢腿,微笑道,“轮到我了。”
云痕拉住她,孟扶摇回首,清冷少年眼眸星火旋转心事浮沉,千言万语尽在眼神中,孟扶摇对着那样的眼神怔了一秒,随即坦然一笑,道,“放心,我不跟你学,我要输便输,决不偷偷咽下自己的血。”
她在众人善意而又微带嘲谑的目光中往台上走,她坐的位置需要经过第一排燕惊尘夫妻,当然也可以绕路避开,孟扶摇不让,直直过去,位置有点窄,需要人站起相让,燕惊尘看见她过来,浑身立刻开始发僵,木木的站起,孟扶摇却看也不看他,她笑眯眯的径直走过燕惊尘,经过裴瑗身边,突然身子一斜,脚一勾。
裴瑗原本没有在意她,突然觉得脚下大力涌来,身子向后一斜,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可供抓住的物体,孟扶摇立即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手递过去,一边微笑大叫,“燕夫人怎么了?”
叫声里,她的手扣住了裴瑗的手,手腕一旋,裴瑗身子一个踉跄,转了一个半圆面对后面的看客,因为回旋之力太过凶猛,她脸上面纱,飘飘扬起。
全场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尾音上扬充满惊叹的“哦——”
裴瑗则尖叫起来,她甚至还没明白这刹那间发生的事,就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一亮,面纱飞起,那张掩饰许久,连亲人都不曾看过的脸,暴露在天下武者面前。
那脸上,叉叉疤痕虽已愈合,却一直没有完全平复,呈淡淡红色,蚯蚓般隆起,说起来也没狰狞到让人看了恶心,然而她偏偏五官精美肌肤细腻,越发对比出惊心的丑来。
燕惊尘转头,怔怔看着裴瑗——这许久以来她一直戴着面纱,一会说练武需要一会说长了风疮,而他们夫妻一直分房睡,有名无实,他竟从没亲眼看见过裴瑗面纱后的脸。
原来她的脸,已经毁了……
他闭了闭眼,又将目光转向孟扶摇,少年打扮的女子,眼眸宝光流动,黑如墨白如玉,易容过的肌肤淡蜜色,透出莹润如珍珠般的色泽,小小的一张脸,轮廓也让人心惊——秀致得心惊。
燕惊尘缓缓抬手——不是去搀他的夫人,他已经忘记了夫人这回事,他只是将手按在心上,那里仿佛有无数块被烧热的尖利碎石在不住磨砺,所经之处“哧——”的冒起白烟,鲜血淋漓,焦土一片。
那些因年少懵懂,因阴私贪欲而错失掉的美好感情!
那些无知间自作的孽,那些错上加错永堕地狱的伤!
他僵在那里,没听见他的“夫人”一声惨叫,没看见她捂脸奔出会场,他木偶般的呆立着,瞬间,老去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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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摇站在台上的时候,轩辕昀已经在那里等候,这个清丽少年,使用的武器是一柄宝光灿烂的月牙钩,孟扶摇看着这个月魄的弟子,决定不使用月魄给她的练气之宝,哎,不能害人家打翻醋坛子。
台下看客们开始懒洋洋磕瓜子,等着三招之内解决这场注定没有争议的比试。
两人斯斯文文对揖,“请——”
声音未完,孟扶摇已经扑了出去,她带起的风声呼啸,震得四面空气都动了动,“啪”一声,台上兵器架突然倒地,长戟短勾骨碌碌滚了一地。
台下“嘁”一声,这孩子,想挣扎求胜也不能这么猴急啊。
孟扶摇其实只是想三招之内解决轩辕昀——她的内伤没好,不能久战。
对面,轩辕昀羞羞怯怯笑着,指间光芒一掣,一轮新月锦带般铺开,月光无分边界无处不至,刹那间将孟扶摇攻势全数封挡。
孟扶摇却根本没有近他身,一翻身鹰隼之越,呼一声越过他头顶,头也不回反手一刺,掌间雪光如电,直戳他肩井。
轩辕昀一扭身避开,他身形当真也如一抹月光,流水般无声滑过,场中只看见他一抹月白色的影子,漂游挪移,流光渡越,轻逸灵韵之中,却又有万年亘古,风雷不可摧折的凝与定。
孟扶摇却又是另一种风格,她携惊雷,带烈电,卷大风,破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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