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许初挽留的是谁,但他希望那个人是他。
陆元朗说了个小谎。
许初听了面露困惑,但并没有否认。也许许初的梦里真的有他,陆元朗想。
“水凉了,我去温些茶给你。”
“不用。”
陆元朗还是出去了。许初从北窗望见厨房里的火光,那是这秋夜里唯一的一抹光。他睡意全无,披了外衣就坐在榻上,等着陆元朗熄火而后端水进来。
“小心烫。遂之梦到什么了?”
许初缓缓啜着茶,想起离了蔡家堡的那一夜他将噩梦说与陆元朗听的事情。
“没什么,我也记不清了。”
陆元朗也是披着外衣,就那么随随便便地坐在了他的榻边。许初当然察觉得到陆元朗那些“不经意”的靠近,白天他也就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但此时此刻许初并不想让陆元朗走。
能让他摆脱梦境的只有现实,许初无比渴望此刻能有一个人陪他说说话,不要剩下他与四下无声的秋夜为伴。
“遂之睡得不好?去豫州一路上我听你睡得都不深。”
“偶尔做些噩梦罢了。”
“要不要吃安神丹?”
“我还没那么严重。师父他是多年的失眠了,不用药便无法入睡。他老人家告诫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吃,不然以后再离不了了。”
“多思则少眠,逸翁必也是个思虑周全的人,才会教出你这么妥帖细致的徒弟。我只怕你想得太多,积留在心中,反而伤了自己。”
许初轻笑。“陆庄主这是在教我养生之道?”
“我哪敢班门弄斧呐,不过是一点肺腑之言罢了。”
“若说沉思积滞,我看陆庄主倒该反躬自省,我这心里可不如陆庄主能藏事。”
陆元朗无言苦笑。可不是吗,但凡他心思稍微浅一点点,也不至于让许初半分情意也没感受到。
见陆元朗不说话,许初心中反倒不舍,他还不想结束这段对话去重新面对黑夜。
“你这身子我常常觉得惊奇。若是旁人,像这样的内伤或是外伤有一处也未见得能保命,你这一身的伤,也没着意养生,竟然有惊无险直到了现在。”
“我的伤有很多并不是敌人造成的。”
“怎么?”
陆元朗将两衽分开些。“像这样陈旧的伤是我爹打的。”
“为什么?”
“也不过是盼我成器而已。”陆元朗将中衣拉好,又扯了扯肩头的外衣,“你或许知道,枕霞山庄的庄主之位乃是能者居之,我爹他担心自己身后无人能够继承他的遗志,因此务要将我培养成才。”
望子成龙是人之常情,但哪有对亲生儿子下这种狠手的?陆元朗的伤痕许初见过,那不是随便抽打几下能形成的。在许初看来,在陆图南心中这份遗志一定比陆元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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