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这下听懂了,但依然免不得有点儿迷糊地眨巴几下眼,好声好气地回道:“我、我先坐的啊。”一般不都是讲求先来后到吗?
他不知道的是,一般是一般。
但是厚脸皮的刁民终究不是一般人。
闻言,对方马上皱起眉宇,“啧”了声,又用指骨敲了几下桌面,“叩叩——”几声,仿佛开战前的号角,“老子管你先还后,我女朋友喜欢这个位置,你给老子让一让。”
谢云是好说话,不过到底不是畏畏缩缩的冤大头,他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欢眼前这个寸头男生的语气,太不礼貌了,哪有人莫名其妙对一个陌生人指手画脚。
他不悦地耷拉下嘴角,伸出食指,先悄咪咪把玻璃杯子一点一点给推远些,远离战场,省得等下波及到他宝贵的笔记,然后他才义正严词道:“你们、可以选择其他位置!”
“艹,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寸头男不满他的态度,直接吼了一句。
这粗嘎如成堆沙砾磨地的嗓音大得谢云吓一跳,不禁哆嗦一下,但勇敢的人向来不会退怯于恶势力,即便桌子下的双手已然畏惧地攥起成拳,手心直冒冷汗,他仍咬紧牙关,仰起脖子,努力瞪着一双眼楮,试图装出凶狠不好惹的样子,与对方无声对峙。
只要不动手就好。
对方总归不能强拉他起来不是?
不远处的前台,原先就定时注意谢云状况的祁隼没多久便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他快步走过来,站定的角度巧妙地掩住谢云的身影,不疾不徐地问道:“您好,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寸头男移开视线,斜睨他一眼,而后用力抬起下巴,妄图跩兮兮地用鼻孔瞧人,可惜他身高尚不到一米八,到头来,只不过是把两个黑漆漆的鼻孔撑成如猪鼻似可笑且不自知。
“让这个人换桌,我们要坐这儿。”
祁隼面不改色,语调平淡地陈述事实,“这位客人先坐上这个位置。”
寸头男“哼”一声,“我管谁先来,我女朋友想坐,他一个男生还这么小气啊?”
这话说得委实自私。
祁隼眸光微沉,隐有愠怒,看在顾客至上的员工基础准则,还有不好给其他人添麻烦的念头,他还是勉强压住脾气了,口吻不变,“这样吧,我们店里目前还有许多空位,不如我替两位挑个同样舒适的座位,这样一来,既不会影响你们的权益,也能避免不必要的纠纷。”
话音一落,寸头男脸色变得略迟疑,扭头环视四周,似乎觉得也是这个理。
哪个位置不是在室内,不都能吹到空调么。
祁隼本以为这下应当解决了,未料之前完全不吭声的“女朋友”一察觉到寸头男有些动摇,立时嘟起嘴,一脸委屈地拉住自己男友的手臂晃了晃,向他撒娇。
“可是他这个位置的光线比较好呀,而且还恰好是角落,能避开人群,这样人家等下才好拍美美的打卡照,让我闺蜜她们羡慕羡慕。”
比起素未谋面的店员,女朋友的话显然更有用,寸头男再次变了脸。
“听到没有,这儿光线好,适合拍照。”说着,眼神鄙视地瞥了眼眼前店员的腰部,他们都心知肚明他并不是在耍流氓,而是透过对方扫向身后坐着的少年,“他一个男的又不用拍照,坐哪里不是坐。”
祁隼彻底沉下脸,懒得多言,挡在谢云前方的身躯也未挪动半分。
袒护意味十足。
双方僵持不下,寸头男被自家女朋友“无辜”期盼的小眼神盯得先失去耐心,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虚张声势,谢云喝了一半的奶茶险些就要飞溅出来。
他恼得脸红脖子粗,食指隔空猛戳眼前店员,毫不压制声量,骂骂咧咧道:“艹你妈,老子他妈是客人,客人你懂不,你这什么狗屁服务态度,让你调个座位磨磨唧唧,信不信老子投诉你!”
吵吵闹闹的戏码素来引人注目。
他这一吵,店内其他客人纷纷转头投以看戏的目光,要是个脸皮薄又资历浅的店员估计便退而求其次,请求较好说话的那一方退让了。
但好歹祁隼的灵魂也是出过社会的成熟人,怎样也不可能被他一句话给吓退缩,他语气冷了几分,言语冷酷又果决。
“可以,要投诉就去,但监控拍得一清二楚,我同时也能以寻衅滋事罪控诉你在公共场所闹事,并且以侵犯我个人声誉为由告以恐吓罪责。”
寸头男多少有些傻眼,心道至于么,不就换个位置的事儿么,走什么法律呢。奈何在对象面前脸面不能掉,他心有退意,面上却状若不服输地硬撑着,“艹,你、你来啊,你当我三岁小孩能被你吓?”
祁隼不语,默默掏出手机,摁下警方电话。
寸头男这会儿才感觉自己碰上硬茬了,他是要面子没错,可不代表想被抓去喝茶,开玩笑,对象没了事小,有前科事大。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拉上女朋友灰溜溜地跑了,走之前,不忘撂下狠话,“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老子迟早给你们这家破店好看!”
从祁隼为他出头那一刻起,谢云便在发怔,仰望对方富含安全感的背影,他觉得祁隼又酷又帅,和从天而降的天神一样耀眼。
说实话,他或多或少能理解那个寸头男生的想法,那个人大概也是想对自己女朋友好,尽可能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因而私心地觉得委屈一个陌生人也无所谓,可是祁隼同样也在护着他,却比那个男生来得公正合理又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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