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他们之间的差距根本无法对抗现实的引力,她害怕在初期过度消耗他的爱意,害怕这种消耗会变成压垮他们感情的巨石。
她也想成为有用的人,想轻轻松松地给予,而不是成为负担和麻烦。
李言喻回过神,语气艰涩,“就是一些家里的事。”
周意的怨怼都在这一刻抵达了顶峰。
她又在回避。
那种轻描淡写的回避,明明是这么大的事情,她却总要显得很能应付,令他满腔提心吊胆全部化成了焦躁。
周意绷着下颚,一字一顿,“我是不是没有资格参与你的人生?我就这么信不过?”
“这些事情你要留着跟谁说,嗯?”
“就有人比我更靠得住是吗?”
闻海和崔缘知道,罗勇知道,就他不知道。
她跟别的男人有什么过往,那也都是过去了,他可以做到不去介意,但现在恋爱也谈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被蒙在鼓里。
“不是。”
他的怒火把她揉成了齑粉,在他指缝中沙一样泄下来。
“你好凶,”李言喻抬眼望向他,脊背僵直,“你能不能别这么凶,我今天很累了。”
周意静静看着她,倏而偏头看向阳台。光线昏暗,阳台上两盆姜花在无声舞动。
“你做对什么了?”
他一边回嘴,一边走过去,指腹在她脸蛋上剐蹭掉两滴晶莹眼泪。
李言喻垂着眼,脖子像被什么细丝线密匝匝地卡住,轻声说:“你现在就很凶。”
周意抬眼看她,语气艰涩,“很多时候,我都想替你做很多事,可是恋爱不是一个人接替另一个人的人生,我想对你好,这其中也包括尊重你的决定。你愿意告诉我的,我很乐意知道。但这种事情,你何必一直瞒我,我总会知道,从你这里知道和别人来告诉我,可不是一回事。”
他从父母的多年相处得出经验,在关系里尊重比爱更重要,很多时候他也嫌自己太滚烫、太迫切,以致于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
所以他总想把选择权交给她,想尊重她,想以她喜欢的方式爱她,但她总是很少谈论自己。
“你仔细想想?”
李言喻伸出手,要牵他的衣角,又缩了回来,低声说:“今天太累了,也很混乱,你给我点时间,我捋清楚了,再告诉你行吗?”
周意凝了她两秒,“那就明天。”
然后他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这是吵架吧。
李言喻长长叹了口气,关掉所有灯,在他门外站了一会儿,还是回了自己房间。
根本没办法跟他继续对峙下去,她像一尊快要风化的石碑,再晚一点就要散在他面前。
一夜无眠。
第二天,李言喻睡到中午,吃了一点面包片,收拾了一些穿腻的衣服鞋子装进箱子,打算回家替换一些新的换洗衣物过来。
家里太久没住人,落了许多灰尘,她就收拾得久了一些。
周意五点就下班了,赶着回家要早点跟人说清这些事情。
在玄关处换室内拖鞋的时候,他突然僵住,鞋柜里她的鞋都不见了。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客厅和卫生间都收拾干净了,垃圾也倒了,阳台上的衣服都收走了,行李箱也不在。只有厨房的煎蛋和蒸饺还原封不动地摆在原位,水蒸气密密匝匝地凝在玻璃锅盖上。
他早上走的时候就那样放着,没人动过。
那扇卧室门紧闭着,没有任何交代,好像她从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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