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经常做一个梦。
梦里自己是个孩子。
沈长楼在黑暗里越走越快,他却越跟越牢,一面哭一面抓着他的衣角乞求他停下脚步。
沈长楼挥剑斩断了衣袖,将季舟一个人留在原地,然后孤身一人窜入黑暗,走向他应定的道路。
他想说:师父,你走慢点。
我在黑夜里看不到你。
他咆哮,他嘶吼,结果终究噤了声,失了声,成了一个不顾人伦纲理的疯子,亲眼看着前世自己亲手将沈长楼杀死。
是我害死的沈长楼。
季舟想。
当初我不应该送去那一刀,我应该像现在这样低下头去吻吻他的唇,牵牵他的手人的手,改日再一遍一遍闲说家常,叫他道情衷。
我不该去杀死她,我应该要穷尽一生一世地喜欢他,爱恋她。
木已成舟,迟了太久。
他将刀子往腹中咽去,吐不出半个字眼,他想起那一剑,泪水溢满眼眶,颤抖着用唇抵住沈长楼的脸颊,唇齿间字句含糊不清。
“师父……我疼。”
一缕春风捎入城中,葬送了莺时芳菲,白发缠连乌发,纠缠不清,季舟亲吻他,食人血肉般,像是病人在垂死前的最后一次挣扎。
“求求你,不准逃。”
两种声音俱在低声呢喃。
……
江寒在高楼凭栏处饮酒。
他将四五两灌下了肚,醉的一塌糊涂,像是在催自己断肠。
“别去劝江大将军,他不会听的。”
身后人俱在呢喃。
恶意善意混淆旁人唇齿间,他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是你将那个人叫过来的?!”
长廊尽头传来太子满是怒意的叫喊声,江寒抬了抬眼,没有去理会,指尖漫不经心的扣在酒杯上。
“将军……太子他……”
旁边副将犹豫地开口试探。
“把门锁上,别让他进来。”江寒一口饮干了酒中的烈酒,狠意浮现眼底,笑出声来,“叫阿四去把皇城里的火药点上。”
“将军!”副将惊愕出声,“你是想葬送……!”
江寒指尖把玩着酒具,一个不稳,酒杯坠在地上,“咕噜咕噜”得转了好几个圈。
“他们都不想要活,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他突然笑出声来,满脸决绝,“这不是最好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他伏在案上,笑出满腔泪来:“我自以前便说过,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师弟,只是他每回听了都不当真,一笑而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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