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怯生生问道:“是这里招人手吗?”
文鹃说是。
妇人名叫封氏,夫家姓赵,从前没有做过胭脂,原是织娘,而今东家关了铺子,所以出来另寻门路。
叶汝真一听便知道是宁氏布庄的,二话没说便点头了。
“谢姑娘。”封氏红着脸道,“只是我还有件事……他爹原在军中当差,前些日子出远门了,家里没人给看孩子……所以我,能不能……带孩子一起来上工?我工钱可以便宜些……”
“可以。”叶汝真点了头。
封氏大喜过望,十分感激,谢个不停。
叶汝真这倒不是看在宁氏的面上破例,白氏当初吃过苦,从开了铺子之后便立了规矩,只要约束得住孩子,没人看的都可以带来照管。
铺子里正是急着用人之时,封氏便去后面上工了,嘱咐孩子在院里玩。
孩子名叫虎儿,虎头虎脑的,手里抓着一杆小木枪。枪虽小,但做得像模像样,扎着威风凛凛的红缨,枪尖上还涂了一点白漆。
虎儿并不闹人,封氏做工,他便在院子里扎着马步挥舞着那杆小枪,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起初他绷着一张小脸,甚为严肃,但和大家吃了一顿午饭,便很乐意跟人解释他练的这一招叫什么名儿。
下午就敢于在铺子里转来转去,看叶汝真给客人试胭脂了。
叶汝真瞧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得目不转睛,笑着问他:“虎儿想不想画胭脂啊?”
虎儿点点头:“我能画吗?”
“自然能。”
“要给钱吗?”
“不给钱,姐姐白给你画。”叶汝真笑眯眯,“来,画哪儿呢?脸上,还是嘴上?”
“画这里。”虎儿指着自己的眉心,“我要在这里画一个疤。”
叶汝真还没有听过这等审美:“疤?”
“对,就这里,这么长,这么粗,”虎儿努力比划着,“我要有个疤,就跟爹一样。爹说了,有疤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叶汝真很是细致地给虎儿画上了,并且拿了面镜子,照虎儿的意思修改了几次。
最后完工的时候,虎儿欢喜得直蹦跶,去找封氏瞧。
叶汝真画的时候便觉得这疤好像有几分眼熟,此时画完,蓦然想起来,就在入蜀的那家驿站里,那两个被姜家府兵围杀的男人里头,其中那个跟她说过话的,眉心正是有这么一道疤痕。
且同伴喊他“老赵”。
叶汝真心里“咯噔”了一下。
便把封氏唤过来,细问虎儿父亲的身形相貌。
封氏一一说了,叶汝真暗暗心惊,还真对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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