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来咱们这里?他脑子有问题吧?别人都怕得紧,只有被贬的官才被发落到此,他倒是个不怕死的。”另一个嘬着汤,滋滋有声。
“诶,你看,块看,桥老头来了。”一个人放下了碗,当即眼睛一亮,脸上带着玩弄的神情,指着远处正往过走的老叟。
梁景湛放下勺子,也望了过去。
过来的老叟背驼得很厉害,就像背了锅,头上还戴着高高的官帽,像是怕官帽会掉,手还在头上托着官帽,身上的深蓝色官服颜色淡淡地,像是多次洗过,被水洗去了颜色。
那应该就是他们说的桥老头。
桥老头正在朝他们这里走。
但他还没走几步,几颗石子朝他扔来,周围嬉戏的儿童还唱着童谣:
“桥老头过小桥,一口锅闪老腰……”
桥老头直不起腰,就看着地面,呵呵地赔着笑。
梁景湛低了眼,吃了口热乎乎的馄饨,馄饨轻轻一咬,皮很轻易就裂开了,里面是荠菜和浓香的汤汁。
“殿殿……殿下恕罪。”梁景湛正低着头,忽然眼旁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官帽。
再往下看,是高高拱起的背。
想必他就是喻越太守了。
只不过,这过得有点窝囊啊。
太守许是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又急急忙忙腆着笑补充:“小官是喻越的太守,鄙姓桥名头,奉命来迎接殿下,几日前就发了檄文,可那帮刁民不愿配合,小官今日也是忙着鼓动他们,才耽搁了时间,望殿下恕罪。”
桥头。
怪不得其他人都叫他桥老头。
梁景湛听着倒是在心里笑了笑,但车夫就没他这么好的定力了,听到桥头两个字,笑了短短几声,意识到不对后,他才用咳嗽声掩了过去。
太守脸上仍是挂着热切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刻意提了一句:“这帮刁民该罚。”
这意思,明显是在鼓动他去对百姓施威。
他要是个性子急躁易怒的,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一冲动,指不定就要找人立立官威。
但梁景湛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不来,倒也清净。”梁景湛没一会就吃完了馄饨,放下了空碗,“桥太守要吃一碗吗?”
桥头眼皮向上翻了翻,费力地看了一眼梁景湛,若仔细看,还能看见那眼神里有怒其不争和计划落空的气恼意味。
在梁景湛刚低眼看他时,桥头又把头埋到脖间,眼皮垂着,藏住了那眼里的情绪。
他只听桥头笑得谄媚,眼角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块:“殿下若喜欢,小官陪殿下吃一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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