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几人头一回遇到这样的,面面相觑,互相低声问:“你踢很重?”
“不重,给他吃点苦长记性而已。”
“看着皮嫩,不过真踢坏了吧。”
“不可能,又不是花瓶,摔一下就坏了,我踢他肚子,他脑袋坏了,这有道理吗?”
道理是没道理,但这群人即便平时再嚣张跋扈,遇到这么个没理又碰瓷的,还真束手无策,正准备撤时,闻讯赶来的几位老师挡他们面前不让走,问情况:“同学是怎么回事?”
韩知被人搀着起来:“就疼,不知道哪疼,就疼,钻心口的疼,疼死我了。”
“你他妈到底哪疼你说啊。”打人的那位气急败坏,嚷嚷,“我根本没用多少力气,至于吗,你身板虽然小,踢你一脚就散架了?”
“就疼,哪疼,浑身疼,疼还得给你说理由啊,就你踢疼的,我告诉你你得负全部责任。”韩知站得快倒了,还重复这些话,“疼,疼死了。”
这种事情也有先例,当时学校有个学生跟人打架,表面看着风平浪静没有伤,实则去医院一检查,严重内伤,老师就怕韩知现在也是这种情况,赶紧想叫人先送他去医院,这时碰巧郑君回来,推开人群问:“怎么回事?”
郑君比韩知要大上不少,经由大家族严苛培养出来的孩子,当他敛眉沉声时,周遭气势随之凌厉,对比之下,打人几位虽然嚣张但不过小打小闹小孩子过家家,高下立现。
郑君过去问韩知,他头一回认真去叫他的名字:“韩知,有事没事?”
韩知又真不是花瓶,哪儿能一碰就碎,本意是为了吓吓这些混混,再给自己报个仇,但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说:“疼。”
天赋使然,瞧着人时眼泪如汪洋,自带了那么三分春意,郑君微咳,极不自在,但还是说:“我先送你去医院,这边就拜托老师处理了。”
装得久了,韩知站直了身的时候一着不慎差点摔着,郑君以为他那是一碰就倒弱不禁风,忍住不适,快步上前后将他打横抱起,稳着步子迅速往外走。
韩知惊讶低叫一声:“妈呀。”
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像是被天降烧饼砸晕了脑袋。
完全不敢动,曾经想也不敢想,被人公主抱这件事,十多年来头一次,除了他爹就是郑君了。
但郑君是个直男并且极度不喜同性恋有ptsd这件事,韩知还是牢记于心,他小心紧缩自己的身体,尽量不让他的每一处皮肤触碰到郑君从而糟蹋了郑君纯洁的身体,他在郑君的怀里如同一个木头人,僵手僵脚,然后在同学们齐刷刷的注视之下,挤出了人群。
郑召召上完厕所迎面回来,瞧着前面那两个唧唧歪歪的人有点眼熟,他再擦眼仔细一看,这一看,看得他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摔出去,摔个稀巴烂。
韩知也看到了郑召召,下意识冲他对视一笑,笑容灿灿,郑召召完全笑不出来,死人脸,心里咆哮,韩知你特么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染、染指了我的哥哥,饶、饶不了你。
他目瞪口呆,目送着韩知从他面前耀武扬威地经过,就好像是抱上了大腿然后鸡犬升天里的那只鸡,半晌之后才回神,巴巴地追上去:“哥,怎么回事,你怎么抱着小妖韩知啊?”
韩知给他解释了前因后果,再讲到自己装疼的事,邀功想要求表扬,这时他忽然意识到气氛不对,抬头去看郑君,入眼先是男人坚毅的下巴,再往上,低沉的眼。
郑召思前想后,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准备径直把韩知直愣愣地抛到草地上,扔掉这块烫手山芋,得亏韩知眼疾手快,脚落地,迅速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再被好心的郑召召扶了起来,他心有余悸:“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这么吓人,我要摔地上就真摔坏了。”
“你的嘴巴。”郑君评价,“很厉害。”
“那。”韩知骂不出来了,“夸人就好好夸,我说话是很厉害,下不为例,你别太凶,我反正不会再怎么你的,你放心好了,我是有原则的。”
球场他们也回不去了,韩知继续往前走,准备出去吃点东西,待他走远了一段距离,郑君跟郑召召说:“我根本没有夸他,我在骂他,他听不出来?”
郑召召拍他哥的手,小声说:“他就这么傻,咱不跟他一般计较。”
郑君看了眼前面夸夸走路的男孩,点头:“嗯。”
郑召召松了一口气,真的好累。
韩知给陆亦温他们打了电话,几人直接在学校外的饭馆集合,难得一起吃了顿平和的中饭,中间说到学校篮球赛的历史,一问才知道,郑君原来也从一中毕业,当年也打过这个比赛,班级得了第一的名次。
要说学校最大的变化,郑君作为过来人,沉思:“风气变了不少,我们以前不允许带手机,也不允许早恋,教导主任很严,抓到就要告诉家长,处分。”
韩知问:“以前的教导主任是现在的柳老师吗?”
郑君记性好:“是她,变了不少,以前拆散了挺多对,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没有吧。”郑召召反驳,“我记得挺严的,我们私底下就叫她灭绝师太,因为她超级超级凶,死命凶的那种。”
“呐。”郑君的眼往正在双双低头吃饭的陆亦温和薛城身上斜,轻描淡写道,“那两个,也没被抓。”他依旧还是嫌弃,“都明显成什么样了,没有我们当时读书的样子,也就过去五年,变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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