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清楚,今年江西的初冬,说是寒冷,确实有些夸张——他们在冬天去过更冷的北方,甚至还一起去户外冬泳,还爬过极寒的雪山,都比眼前这撒盐般的浅冬来得凛冽。
但燕鸥动了手术之后,身体就差了很多,对气温的变化也非常敏感,对寒冷的承受能力也自然低了很多。
这些季南风都知道,但他还是不愿意承认,更不可能去戳穿,只是直接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坐下,伸手环抱住他,轻轻把下巴搭在燕鸥的头顶。
被暖意包裹住的燕鸥又嘿嘿笑起来,抬头蹭蹭他的颈窝,抬手给季南风喂了一口牛奶。
他一边抱着热乎乎的杯子,一边回忆道:“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我们去南方过冬。”
“对。”季南风回想了一下,笑道,“仔细想想我们以前还真挺叛逆的,尽爱四处找刺激。”
在精力最旺盛的那几年,他们总爱在冬天往北,夏天往南,看大雪皑皑的漠河,探烈日炎炎的海南——他们总爱追寻极致的特点,生怕少看了半片雪花,少晒到一秒的太阳。
但现在想来,学会过冬,学会向寒冷低头,似乎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他终于也要开始像旅鸟一样,做一个主动寻求温暖的投机主义者了。
两个人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片刻的工夫,季南风又完成了今日的漫画小日记——今天的小燕鸥穿上了“企鹅大衣”,在毛茸茸的肚皮里喝牛奶,画的结尾,他们又一次牵起手,直朝着春暖花开的南边出发。
现在的燕鸥看不了字,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看这种小漫画就能完全满足他的阅读欲,极好地平衡了他的心态。
他又温故了一遍以前的画,很快便觉得全身暖洋洋的,睡意也跟了上来。
难得头还没开始疼,他赶紧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之前,又忍不住开心起来,弯着眼睛跟季南风说:“好棒,我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居然还能看见下雪。”
燕鸥从小在南京长大,下雪虽不是南方那么稀罕的事情,却也是要看运气才能看到的美景。在念书的时候,每到冬天一下雪,同学们就会交头接耳指着窗外,甚至欢呼雀跃涌出教室,现在毕业很多年,也在北方游走过很久,那一份对下雪的期待,却依然没有半分削减。
就像是他永远挡不住商家的“限定”诱惑,对于下雪这份冬日限定,他也永远期待,永远惊喜。
季南风伸手帮他理好头发、盖好被子,然后站到窗前,又看了小片刻的雪,直到燕鸥小声而疲惫地说:“老婆晚安。”
他才轻轻合上窗帘:“晚安,崽崽。”
休息得及时,燕鸥这一晚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难得的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季南风并不在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在厨房做菜,也许是在拿车,燕鸥心想着,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准备起床洗漱等他回来。
他慢慢吞吞穿好衣服,刚落地站好,就听见窗户传来“咚咚”的轻响声——有人在叫他开窗。
他猜出来是季南风,赶忙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过去,他刚准备一手拉帘儿一手开窗,就听见外面人提醒道:“崽崽,外边冷,戴好帽子再开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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