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佛佛门广大,上天且有好生之德,只要她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放她一条生路未尝不可!”
众人听得此言,登时一片哗然:
“大师你慈悲为怀,放人一条生路之说原是不错。但这小妖女罪恶滔天,怎可凭一时慈悲,放她得活!”
“正是,咱们数百年的心血,被她毁之一旦,岂容她活命!”
“小妖女手底下押了数十条人命,放了她,这笔血债如何偿还?”
怀远见众怒难犯,又道:“女施主若能迁恶从善,拿她去敝寺吃斋理佛,住上十年八载,这原也只是老衲的一己之愿。各位容她不得,却也是人之常情,若是老和尚从中横加阻拦,反倒是贫僧的不是了。”
了空师太眉头一扬,朗声道:“大师原是菩萨心肠,便算那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大师也能网开一面。可这事牵涉甚广,仅凭大师一言,便放过这小妖女,实是难服众人之口。依贫尼之见,咱们现下先行将这妖女押将回去,杀与不杀,还须秉公而论。”
话方说完,随声附和之声大作。其后人丛中鼓噪之声此起彼伏,其间不乏污言秽语。
萧影心想:“这些人虽出名门正派,但龙蛇混杂,便连白虎帮这样的帮派都以名门正派自居,想来似他们这样的门派,当中也自不少。李瑶落在他们手中,哪里还有活命的余地!”
寻思间,便听有人道:“要饶小妖女一命,亦无不可,只要你萧影肯将惊鸿簪拿将出来,让大伙一饱眼福,瞧上一眼,嘿嘿,那便成啦。”
人群中大半人一听此言,正合心意,登时欢声雷动。
萧影闻言心下大怒:“哎哟,原来他们心中觊觎惊鸿簪,追讨李姑娘,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罢了!”当下据实言道:“惊鸿簪已被西门九千得了去,众位若是想要,自行去向西门九千讨要便是!”
人丛中一阵惊噫过后,又大声嚷嚷起来:
“哼,你萧影心眼恁地歹毒,你明知西门九千武功厉害,又擅于使毒,便骗得大伙去送死!”
“是啊,你萧影武功这般了得,惊鸿簪岂会轻而易举叫那西门九千夺去?定是你这小杂毛想独吞,将簪儿藏了起来!”
“这话大有道理,你这小贼见色忘义,当这小妖女心肝宝贝护着。男人倘若在美色面前迷了心窍,还有甚事做不出来?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萧影并非英雄,过不了小妖女这一关,倒也难怪。”
当场众人见萧影一心护着朱瑶,人人心里无不以为他被朱瑶美色所迷,存心护短,方才这人的话正是众人的心里话,一经说破,那便是群情耸动,一小半人心下痛恨朱瑶是个乱世妖女,直将萧影这样一个少年英侠迷得神魂颠倒;大半人却在心底暗自庆幸:萧影为色所迷,他武功高强,终是英雄气短,只要捉住小妖女,他必定会拿惊鸿簪换人,这可当真是天赐良机。
朱瑶眼见群人将一条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便连街边楼顶,均是黑压压的人群,与开封城郊客栈相较,情势又凶险了十分。
再一环顾众人,一些在武林中名望甚高之人,自是个个凛然而立,威势逼人。却也有一些獐头鼠目、面目狰狞之辈夹杂其间,令人看了不觉恶心。
单看这些人的面目,她早自猜到了他们心里所想,暗自道:“我堂堂一位公主,落于他们手中,倒不如自行了断来得干净!影哥哥为了我,吃了不少苦头不说,还令他声名扫地。唉,只怕我如他们所说,当真是个妖女,还不如死了的好!”但一想到自己死了之后,便此再也见不到萧影之面,禁不住柔肠百转。
朱瑶微一回,看了一眼萧影,见他在众人的嘈杂声中,双眼茫然四顾,想来他心里也是一无计较。
她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四周人群慢慢围拢过来,此刻若被这些人围拢夹击,两人料必无幸,她愤声便道:“你们站住,别过来,谁敢再动一步,我便将惊鸿簪毁了!”
大半人闻言面上一怔,立时住脚,便即有人道:“嘿嘿,惊鸿簪果然在这两个狗男女身上!”
不少人心下在想,惊鸿簪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但若稍有不慎,被对方情急毁却,着实大违所愿。是以闻得朱瑶恫吓之言,不少人便不敢稍移半步。
这时场面上的情形,一眼便能看出,追讨朱瑶之人与夺簪之人已然泾渭分明,一心只想捉拿朱瑶伏诛之人,继续压往前来;觊觎惊鸿簪之人则凝立当地,面色犹豫不决。细瞧之下,继续围拢之人远不及凝立当场之人多。
这时便有凝立在后之人大声嚷嚷起来:“喂,你们别再靠近,惊鸿簪给人毁了,看不宰了你们!”
这些人凝立不动,心下却在盘算:“惊鸿簪被前面的人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却怎生是好?”人人望着前面围上之人,杀念斗生,但生恐这一动手,从此便要与江湖正派众多高手为敌,担当的风险着实不小;不杀他们吧,又恐惊鸿簪被人毁了。又想,杀他们非但所要担当的风险不小,萧朱二人只怕也会趁机溜走。一时左右为难,思虑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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