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以后天气逐渐炎热,只有山上稍微凉爽一些。
寺院里今日上香的不多,格外幽静。乔裕倚在寺庙的金鱼池旁边喂鱼,游客带来的鱼食将这些锦鲤喂得条条都体重超标。他蹲下去,被跳上来的鱼含了一下手指,立刻反手将鱼食全都洒到了鱼池里。
保镖站在禅房的门口,说明里面的事情还没有谈完。他耐心地等待着,不多时,保镖打开了门。
贺知延和寺庙的住持一并走了出来,乔裕整理好自己的西装,快步走到贺知延身旁。寺庙的住持看起来仍然有话要说,但已经走出门,所以他又将原本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今天珠山附近在修路,车辆通行受阻,从珠山到市区的路大堵车。乔裕回头看了一眼在后座闭目养神的贺知延:“贺总,估计还要再堵十几分钟左右,您可以再睡会儿。常书记说今晚请您过去小聚,您看时间怎么安排?”
和新加坡那边的合同刚刚签完,加上工地还有其他的事情,贺知延这几天睡眠时间严重不足。乔裕提醒了一句,忽然想起他上午说过今天要先去学校接芜茵下班,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贺总,芜小姐那边——”
贺知延原本闭着眼睛,听到这话才睁开眼。
“常文遇那里你找个理由推掉,先回家。”
乔裕点了点头。
芜茵没有晚自习的时候一般五点四十就可以打卡下班,只是她是班主任,所以因为各种情况下班时间总会推迟。乔裕想起上一次他们一起在学校门口等了足足一个小时,贺知延虽然当时并没说什么,但转头就联系了校长。
总之芜茵现在可以准时下班了,她晚一点走,董方平甚至会去办公室催她。
车开到学校门口没多久,乔裕就看到了芜茵走出门口的身影。他招了招手,上前给芜茵打开车门:“芜小姐,这边。”
芜茵瞥了一眼后座上的贺知延,低头钻进了车内。
自从上一次的事后,贺知延就和她闹起了冷战,十分形式主义地开始和她分房睡,就是半夜又会悄无声息地回到她床上,只不过被子一人一边,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闹什么脾气。这几天他一直没回家,芜茵犹豫了几次要不要发信息给他,上午发了一条问他今晚要不要回家,下午就接到了乔裕的电话。
芜茵看向自己身侧的人,从包中拿出了一个透明餐盒。
上午学生有烹饪实践课,她跟着一起在厨房里做了一些花生糖。办公室的老师都分了一圈,还剩了一些——她打开餐盒的盖子,向他的方向递了递:“我做的花生糖,你吃一块尝尝吗?”
贺知延低头看向她膝上的餐盒,盯了几秒,他侧过头,声音淡淡的。
“不用吧茵茵,我既不正直,又不善良,还不勇敢真诚。“
“……”
芜茵轻叹一口气,将餐盒的盖子盖了回去。贺知延见她神色平淡地将餐盒重新放回了包中,原本搭在膝上的手伸向了她的手臂。芜茵一躲,但躲避的动作十分无效,他手臂勾紧她的腰身,硬是把她连抱带搂地抱到自己腿上。
芜茵今天穿了半身裙,她按平裙子上的褶皱,侧头看向贺知延的脸。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芜茵坦然自若地和他对视,随后拍了拍自己的包:“你自己说不吃的,现在又生气。”
反正贺知延经常无缘无故地和她生闷气,她也懒得追问每次他生气的理由是什么——有可能仅仅是因为当天她多和某个认识的男性朋友多说了一句话而已。
如果是因为上次打他的几个巴掌——也该消气了吧?
芜茵端详着他的左脸,印子早就消了。
“昨天你和赵聿时见面了,又说了点什么?”贺知延一边问,一边从她包里去掏那盒花生糖,“你的刑警朋友应该暂时还没查到我和纪珩的事故有关系吧?不然我现在可能又要挨一巴掌了,茵茵。”
“……这是我的私事,”芜茵答道,“我没有过问你的私事,希望你也别过问我的私事。”
贺知延闻言点头,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回答:“我如果不过问你的私事,哪天你和谁谈上了我都不知道。茵茵,你如果身边的男人少一些,我就可以保证不过问你的私事。”
芜茵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停顿片刻后又道:“上次的事情,和你动手我确实有些冲动。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我不觉得亭抒会空穴来风。但是我也不会随便冤枉谁,如果能调查清楚,我会一直和赵聿时联系。”
芜茵的裙子刚好到小腿,他一面听她说话,手一面滑向了她裙子的下方。芜茵之前膝盖磕伤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疤痕,虽然没有增生,但摸上去疤痕的触感十分清晰。他指尖轻轻抚摸着她膝盖上的疤痕,声音像死水一样平静。
“这里当初伤得这么严重,纪珩如果看到会心疼吧?”
芜茵语气一停,她想起那个雨夜。
麻药的作用消失以后,膝盖的痛感让她整夜睡不着觉。她平时其实会尽量避免总是想起纪珩,因为之前庙里的师傅都说太过挂念已逝的人,亡者会心有所感,无法往生。但是她的伤口实在太疼了,她忍不住掉眼泪,也忍不住去想他——
贺知延的手指停留在那道疤痕之上,他声音忽然低了些,就在她的耳旁响起。
“茵茵,”他抬头道,“在你心里我虽然没有纪珩那些品质,但你伤心和委屈,我也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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