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鹤径进房门时突遭横祸,昏黑中踩中圆滚滚的瓶子,他便像一只踩滚轮的仓鼠,柔软的腹部狠狠撞上木地板,震得好像前方的书柜都抖了抖,疼痛扑面,颜鹤径硬是止住了声。
手向下探,捉到他昨天晚饭时从楼下冰箱捞上楼的一瓶啤酒,酒瓶已空。他尤为愤懑,怪发明啤酒的人,怪卖啤酒的人,也怪买来酒的人。
怪完所有人,颜鹤径怅然若失,脚底虚浮,胳臂摔得麻痛,为此不愿起来,趴在地上睡过去,还觉得地板很凉,包容了他的体热,像贴在一块冰上。
意识逐步向更深处跌去,起起浮浮。脚下掠过一道风,酥痒难耐,颜鹤径抽动了一下脚趾。有人从身后走来,脚步声像是拿一根木棍往硬石上敲,轻盈、脆响,咚咚咚。
颜鹤径眯着双眼,嘴唇稍稍启开,也在心里随着那阵响动说咚咚咚。声音究竟是落在地上,还是敲打到他的心上?他分不清,一切如丝,越缠越乱。
颜鹤径以为自己浮在梦中,然身体倏地被人拉起,被迫翻身向上,耳内如同倒流进成坨的泥沙,堵得颜鹤径失聪,唯有一双眼睛透亮,看得那么清楚,眼见宗炀向上翘着的睫毛压下来,接着是嘴唇,闪电般劈下,把颜鹤径压得无法喘气。
这个吻真像是报复。毫无蜜意,只有炽烈到近失控的欲火,宗炀捏着颜鹤径的两颊,把他的脸往上提,牙齿尖锐,快似戳破颜鹤径的下唇,舌头滑腻,灵活地让颜鹤径的舌根上去又下来,渐渐合不拢嘴巴,像颜鹤径才是那个渴求吻的人。
那些牙齿磕碰的声音,让颜鹤径簌簌地抖,成了一片从树枝折断的清脆枯叶,按到一处就响一处,他明白自己在呻吟,止不住,像一卷漏音的磁带,颜鹤径感到无比羞耻、痛恨。
宗炀的动作不正常地粗狂,颜鹤径口腔内侧被牙齿磨出血,很重的锈味,腰肢也像即将被折断。
他迷迷瞪瞪知觉到窗户外吹来的热气,惊觉他们的声音或许会扩散开,可颜鹤径已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宗炀的手掌像块热铁,灼烧他大腿内侧的皮肤。
这时,颜鹤径一脚踹开了宗炀,把他踹到了床尾栏杆处,头在上面一磕,宗炀一动不动,好像休克过去。
颜鹤径呼哧呼哧喘气,提上快褪到大腿处的内裤,在地上坐着蹭两步,到宗炀的面前,拍拍他的脸。
“宗炀,你没事吧。”颜鹤径担忧刚才下脚过重,生出愧疚,于是头向下低,想看清宗炀的脸。
他要用手去碰,宗炀不偏不倚圈住他的腕,指腹磨两下,用唇轻轻点在上面,像一只小兽,颜鹤径觉得下一秒宗炀要是用舌头舔一舔他,也是可能的。
颜鹤径出于善意,没有往宗炀脸上来一拳,心中却止不住怒火,口气极冲,问他:“你清醒没有?”
“没有。”宗炀理直气壮,“你不该跟别人假装亲密来气我,你知道云来喜欢你,就算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也不能这样做。我不愿意看到你和别人这么亲密,是你惹我生气。”
颜鹤径顿口无言,将手放于宗炀的脑后,动作温吞,说你先起来,冷静冷静。
“我不想起来,没办法冷静。”
场面有些滑稽,颜鹤径衣衫不整,语气却苦闷。
“阿炀,你到底懂不懂我们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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