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萤初看了邱大人吃瘪的苦笑,小声说:“王爷不给人拍马屁的样子,倒是大快人心。”
“实话实说罢了。”段沐宸没觉得冒犯,清风说他不讲人情,是好事也是坏事,他反正无所谓,身正不怕影斜,背后议论什么,他都不曾理会。
阮萤初见惯了世故圆滑,运筹帷幄的场面,看到段沐宸的作态,是真觉得痛快,就好像阮相府内教会她处事不惊,表面人情,她不愿意却不能不做,但段沐宸做了,干净利落不计后顾之忧。
“怎么了?”段沐宸问她,阮萤初意识到她盯着段沐宸看了许久,连忙收回目光。
阮萤初由此坦言:“王爷行事光明磊落,让我想起些事来。”
她也是实话实说,话到这里就完了,段沐宸像是真要听听看,问她:“王妃想起何事?”
阮萤初被风吹得心绪冷下几分,摇摇头:“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不用叨扰王爷。”
段沐宸便不过问了。
眼下时辰快到,点炮的州长派了人来段沐宸面前:“王爷,时辰已到。”
赛冬舟即将开始,人群自动消音安静下来,点鞭炮前要段沐宸宣布,他点点头,抬手要解开身上的披风起身,听见阮萤初说:“我来。”
阮萤初凑近,葱白的指尖绕开结扣,明明解开的动作很快,段沐宸却感觉度过漫长的时间,桂花的香气飘近,嘴角皮肤蹭到阮萤初发髻上像被烫到。
阮萤初的手绕过段沐宸脖颈,怎么会有人的手这么凉,碰到段沐宸都让他心里一惊,解下来的披风被阮萤初收在手中,段沐宸站起来,说了开始,直直僵硬坐下。
鞭炮声炸响,平静的岸口顿时百张船只齐头并进,围栏四周呼喊助势的声音夹杂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阮萤初的目光被船只吸引过去,渔民会在船只上画满图腾,色彩斑斓各异,日光从远处的山头冒出来,初晨的太阳光线洒在水面,船桨搅动星河,荡漾起波光粼粼。
这股热闹的劲头持续半炷香时间,等船只驶离靠近中段路线,呼喊的声音才小了下来,阮萤初也从忙碌的视线里回过来,想起还抱在手里的披风,递给段沐宸:“王爷,披风。”
段沐宸在阮萤初没有看她,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海面的时间里,把耳后烧红的感觉减退,阮萤初又递过来披风,再加上笑着看她的模样,段沐宸耳朵跟着发烫,连阮萤初都多说一句:“王爷快些穿上,海风太凉。”
“无妨,这样舒爽一些。”段沐宸拒绝,是看见阮萤初将手缩在他的披风里面,刚才阮萤初碰到他后颈的手冰凉,给阮萤初拿着暖手也好。
阮萤初不再劝他,清风和朵红都没在石阶看台处,在最下面站着看得正在兴头上,阮萤初帮忙收着就是,早晨的岸口是风大寒冷,披风放在她手中,还有点暖意,但她没多想,自带温度的披风是段沐宸刚脱下来的温度。
两人各怀心思,段沐宸要风给他吹散灼热的感觉,阮萤初因为风把手里的绒布攥紧,海面领先的船只有十艘,相差不大的距离,赛冬舟进入最紧张的阶段。
一名武将从石阶上来到段沐宸身边,低语了几句,段沐宸起身离开石阶,阮萤初看得入神,只知道身边有人动了动,也没听见武将和段沐宸说,抓到一名刺客,当场就咬舌自尽。
段沐宸离开看台,是去和武将确认一些事情,刺客身上只搜出来弩箭和毒药,腰间有一块黑铁腰牌,段沐宸心中多少有了眉目,命武将再去武场调一百人,暗中搜寻,保护百姓安危。
回到坐席处,阮萤初让他快看岸口,有一艘船和其余九艘拉开差距,蓄力往红线的地方前进,段沐宸清楚连续三年都拿到第一头红的老渔夫,船上他负责指挥调方向,老渔夫的两位儿子负责加快前行,凭着在海边几十年的经验领先,很多人都摸不准老渔夫的门道。
果然,闯破第一头红的就是老渔民,阮萤初听到四周欢呼雀跃的声音,跟着看台上所有人站起来鼓掌,赛冬舟的结果落下帷幕,剩下领彩头的环节,是百姓们的另一桩乐事。
离开看台,下面的夫人们还没走,见阮萤初走来,都纷纷上来和她招呼,也不管柳氏在身后瞧见,阮萤初定是一一说了话,示了好意。
柳氏在马车前和阮萤初遇见,晚宴还有她发挥的余地,她肯定段王爷不会来,这些夫人还要听她的话说了算,没有和阮萤初计较,挂着笑上了马车。
阮萤初进去,要车夫顺着领头彩的路走,她还可以看一看热闹,要不是向来里州领彩头都是官吏回避,她都想参与其中,听说还有很多好吃的小吃,包括百姓组织的小游戏,像是大型的游园会。
回去的路上,段沐宸要回武场,和阮萤初分开两路,朵红跟着进了马车内,才发现阮萤初手里的披风,朵红说:“王妃,披风奴婢收着吧。”
阮萤初看手里的披风,又忘记拿给段沐宸了,给了朵红,让她送过去给清风。她轻轻掀开布帘,露出一道缝隙,看见刚才还在看赛冬舟的百姓穿过烟海码头,朝领彩头的中街涌去。
因为她坐得马车,要比走过去的人快些,路过领彩头的路口,看见堆满的红色绸布,贺礼堆成一座小山头,不光第一头红有贺礼,其他参赛的船只都能领到一份赛冬舟果盒。
阮萤初放下帘子,早听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各地的风俗文化在她看来璀璨精彩,诗文里描绘的虚实,虚只是在于没有想象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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