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迪嘀咕道:“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长得好,要是长得络腮胡子膀大腰圆的,你才不会觉得他稚嫩呢。”
阿木古郎没再反驳他,只是一心揣摩着这个传说中大梁的半个皇帝。
六月,蒙古进入了夏天,蒙古人要忙着牧羊,有了吃的也不再常去边境打草谷了,加上身体已经痊愈,赵无垠则了这个时候回了金陵。数年以来,每次回朝,都是他和袁址轮换着在边境坐镇。
临行前袁址吩咐,让他回来的时候带个厨子过来,要么就自己学一身庖厨之技。自从军营里那个天天背大锅的亲兵战死,这饭是一天比一天没法吃。
赵无垠觉得有点无语,但袁址说的头头是道,他只能应下了。
趟过了长江,就是金陵城,湿热的空气堵得全身都像是泡在水里似的。金陵城外,是王道在亲自迎接他。赵无垠故作没好气道:“宰相大人,本王交给你的武官选士制度,你拖了大半年都没有弄出来,今日亲自来迎接,是来谢罪的吗?”
王道恭恭敬敬给他作了个揖,“臣有罪,不瞒王爷说,条文早已经拟好,可……就是无法下放实行。”
“为何?”
王道说:“枢密院觉得不够合理,每次下放实行,都被他们以各种理由拦截下来了,因此才拖到了现在。”
枢密院每次都把折子给他返回来,后来王道迫不得已告到了皇上那儿去,皇上招来魏琪询问,魏琪反驳他的话只有一句:“臣在枢密院干了二十年,兵部上的事儿,比谁都清楚——此条文绝对不能实行。”
文官赚钱靠张嘴,已经年逾古稀的王道犟不过魏琪,以及他背后的势力李啸倾,尤其现在还加上了容妃——俊容儿。作为百官之首,他不过是个被各种人针对的靶子罢了。
赵无垠实在不喜欢这些朝政里的腌臜事,冷笑道:“他在枢密院干了二十年?我倒要瞧瞧他有多懂。你只管呈给陛下,让他把条文命令推行下去,若是枢密院再给反驳上来,就让他来会会我,给我说个理由。”
王道得了命令,腰身都直了不少。
回到宫里以后,先去向皇上汇报北境的情况,赵无坤看到他的时候眼都直了,“几年不见,璟心竟出落的这么玉树临风了。”
赵无垠正在专心汇报,不想被噎了这么一句,只得谢恩道:“陛下谬赞了。”
“不,比我上次见到你,高了可不止一星半点”,赵无坤不顾座下百官,当众就开始叙旧起来,“上次见到你,还没到朕的肩膀高。你瞧,现在都赶上朕了”,赵无坤走下台来,站在他身边抬手比了比。
赵无垠心有所感,语气都软了不少,“是,错过的这些年岁正是长个儿的时候。”
赵无坤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北境还一直在打仗吗?”
“小战不断”,赵无垠说,“但是算的上大规模作战的,只有两三次。”
“我听闻去年静安府被突袭了?”
“是,但好在有惊无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叙着旧,最后赵无坤拍拍他的肩膀,“你在外面受苦了。”
王道闻言扫了一眼李啸倾,李啸倾脸色果然变了。王道就知道,他赢了——武官选士制度,这回终于可以实行下去了。
赵无垠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显得无比真诚,“不苦,陛下久居宫中,把持朝政才是辛苦。只是人的寿数有限,而国家亘久,人才进退国安危,天下多才,在所用之。臣这次回朝,就是为了择一批栋梁之才,在东南中路军设立总兵。训练一支无所畏惧的水军驻守江南,以防有兵临皇城的事情再次发生。”
赵无坤听不懂这些:“军队上的事情交给你处理就好,你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让那些人别再来烦朕。”
至少这一刻,赵无垠被深深地感动了,甚至有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壮志。但他很快就使自己冷静了下来——他这样不忌惮自己,也许并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愚蠢,或者是无知。不过好在他的这种无知,不是先皇那种自以为聪明的无知。
赵无垠拱手道:“多谢陛下厚爱。”
退朝后,赵无坤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御书房,让他欣赏自己的画作,和精藏的古玩玩意儿。在国家一级画手皇帝陛下的带领下,大梁大概每个人都能对书画作品品评一番——除了一直驻守边境的赵无垠,他看画是只能凭感觉,感觉好看就是好看,感觉不好那就是不好。
赵无坤给他看了一幅《水中仙人》,他看了几眼,品评道:“确实飘飘欲仙,寥寥几笔却真像那么回事——好神奇。”
“好神奇”三个字彻底把赵无坤逗笑了。赵无垠只得开玩笑说:“陛下别怪臣弟是个粗人,臣弟年幼时学的那些书画都还给夫子了,现在能看得懂这画的是什么,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无坤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当下突发奇想道,“正好,朕今天无事做,这就给你画一幅。”
“啊?”
“怎么,不行啊?”
“岂敢,只是臣弟从未被人画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而且,陛下……”
“哪那么多话”,当下命侍女摆下桌案,布好纸笔,“你只要站好就可以,左手放在胸前,右手背在身后——其实璟心既然是个将军,理应提刀骑马才像那么回事儿,但是这宫中禁马,你就暂且将就吧”。说着,想起了什么,吩咐身边人道,“把朕的尚方宝剑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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