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墨负手走出里屋,微微回头,一字一句说道:“是谁,撒泼耍赖?是谁,死活要我对你负责?嗯?”
这,真是来自灵魂的拷问,离思完败。她自心里嘀咕道那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面对父亲被贬,有可能还会踏上谋反之路,她那时也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洗漱后过来用餐!”
听他一言,离思转身去了别间,可这话越听越觉得别扭,“洗漱后用餐”没毛病,但昨夜二人毕竟毫无天时地利人和地躺在了一起,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但这话就是让她觉得不舒服。
第16章【体寒】
午后的空山传出豺狼的厮嚎声,钟离思披头散发,满脸是灰,她原本皎洁如水洗过的蓝天般的眼睛,早也黯淡无光,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浑身是泥。
她木讷地盯着那个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而后又绝尘而去的男人,白马呼啸在山路上,身后跟着无数密密麻麻的追兵!
他是谁?为什么会救自己?又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钟离思百思不得其解。
就她那样的亡命徒,竟也能碰到山贼!那些个不识货的人,开口就是老掉牙的一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钟离思心如死灰,正痛不欲生。她拳头紧握,也没有抬头,冷冷说了个:“滚。”
哪知带头的广陵哎哟一声:“妞长得不错,带回去给爷做压寨夫人。”
钟离思扯出了抹冷笑,只觉得这些人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吗?就她那时浑身散发着恶臭,头发上的油都能炒菜的行头,哪里看出来长得好看?
她又一次说了个:“滚!”
广陵冲他的手下生地黄和熟地黄使了个眼色,十来人一拥而上,就要捆她。彼时的钟离思正如一头发狂的刺猬,拼了命的回击,有好几个的耳朵都差点被她扯掉……不过她最终还是被广陵抗上了山。
广陵那个怂货,有贼心没贼胆,关了离思半个月,每次都是洗得香喷喷地想去有一翻作为,可每每走到大门口时,只要看见钟离思那双吃人的血红眸子,便吓得两腿发抖。
半年过去,广陵没少好肉好饭伺候钟离思,依旧勤奋地每天洗澡想干大事,然没一次如愿以偿过。
后来恰越别的山贼想黑吃黑,广陵的贼窝面临生死存亡的局面,是钟离思大发慈悲出谋划策救了他一众兄弟,当然她也顺理成章夺了人家的山大王之位。
广陵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只得眼睁睁看着养肥的兔子凌驾于自己之上。
后来钟离思问他:“为何对我下不了手?”
广陵憨憨地笑着道:“有的人命里注定只适合做兄弟,能拿来做女人宠的,应该千娇百媚,至于你嘛……”
今日是广毅被当众斩首之日,其家眷包括广陵在内的人皆被流放南蛮。大街小巷的人都赶着去围观,就像上一世看将军府被满门抄斩那般。那样的场景,离思不敢去,她甚至怕得浑身冒汗。这得愣愣地看着远处,想起前世与广陵的些许交集,唏嘘不已。
十月的长青皇城,满地霜花,远远看去,皇城的青砖黛瓦上像是披上了一层白沙,那层蕴开的白,给人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正午十分,武大志从外面似疾风一样奔回府,三两步踏上阁楼,对正在趴在窗上发愣的钟离思说道:“小姐,您让我去看的广毅已经被斩首了。”
离思叹了口气,她没能力改变广毅贪污的事实,只希望他儿子广陵能好好地活着。
“谁监斩?”,离思问。
武大志道:“瑞亲王。”
钟离思瞅了眼大门紧闭的对门,心想这皇帝果真有两把刷子。让萧祁墨亲眼看见自己想救的人被斩首,是警告,还是示威?
“小姐,你之前说那两名死囚是被人指示假传消息的,目的是为杀你,那真正运输赃款的人去了哪里?”,武大志抱剑半靠在门框处问。
“真正运输赃款的人,在我们进京的时候,便被瑞亲王指示暗夜拦下来了,所以那笔账一直在他手里。至于那两个死囚,怕也是幕后人故作玄虚,一则是为了除去我,二则是放消息给二皇子,好让他莽撞地去告御状。一经查证我爹并没有贪污,那么二皇子难免会落得个急于邀功,诬陷重臣之罪。”
离思起身,拿了件披风系上,云淡风轻说道。
武大志却再不能淡定,她追问道:“是谁,赵凝?”
钟离思摇头:“她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提出常年关押的死囚,另有其人。”
武大志还想问,离思却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她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即便上辈子没在京城久待,但直至她死前,皇城风云聚变,离思对萧家一行人的结局还是知道个大概的。
再看时,萧祁墨的马车自拐角处驶来,暗夜勒马停在瑞亲王府大门口。萧祁墨掀开帘子跳下车,悠悠然抬头看来。轻风吹过,血红的枫叶应景地随风飘扬,有三两片停在那人肩上,他也不管,鹰眸直勾勾盯着这头。
今日的他一身白衣胜雪,披风拖地,王冠束发,及冠之年,正是威风凌凌,好不俊郎。
“早啊王爷!”
钟离思探出个头,冲他笑得没心没肺。
萧祁墨薄唇亲启,沉声甩出句:“半刻钟后下来,进宫!”
离思一愣,“啊,王爷可知所为何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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