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逸视线游移,语气平淡:“你韩师叔炼得情丹无药可解,当初钟无尘错吃了,埋在寒潭之中受七个日夜的寒气侵蚀,内里心火炙烤,出来后花了半月才缓过来。”
谢念身体软成一团棉花,神志尚在,但也怀疑八成是灌了水,在脑海中摇摇晃晃,他晕乎的厉害,身边传来牧逸的声音,似远似近,不停的在他的周身萦绕,久久不去。
他道:“可要为师帮你?”
帮?怎么帮?谢念摇了摇脑中的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牧逸的声音更近了,身侧似乎有一团清冷的气息,让他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牧逸掰过谢念的肩,让他直视着自己,手上微微颤抖,耳尖也带上了绯红,“谢念,你撑不下去的。”
韩姝婉这东西年轻时候不务正业,总喜欢研究一些歪门邪道的丹药,时不时融入自己的奇思妙想,这情丹也正是迎合了她的恶趣味。老峰主一大把年纪了,手下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徒弟,差点没被她折腾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老峰主身体力行,亲身试药,一大把年纪被这情丹搞得差点晚节不保,足足一个月没脸出峰溜达。
谢念的呼吸沉重,定定的看向牧逸,牧仙师一向清冷,此时眼角醺着一股湿意,竟是能从中品出几分羞赧。谢念严守的心海掀起了一番巨浪,他被这巨浪兜头淋湿,呼吸又更加沉重起来,这才品出了牧逸言语之中的意思,帮?怎么帮?那个仙人般的牧仙师这是和他示爱?
太荒诞了!
那个眼神清冷倨傲,一怒而众人倾的牧仙师,那个拾阶而下,如同神祇一般无欲无求的牧仙君,竟然在向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表露心迹。是不是他嗑药磕傻了还是韩姝婉的药中有致幻功能。
谢念满眼的复杂,看着牧逸不说话,可牧逸的眼神是那么认真,那么恳切,目光专注的仿若这个世间就只有他一人,他的话就像是审判,谢念甚至心中出现了一丝不忍,若是他拒绝眼中的那束光会不会就此熄灭。
“师尊……”谢念喉咙攒动,“别消遣弟子了。”
“消遣?”牧逸的眼神一黯,捏着谢念双肩的手紧了紧,身子更凑近了些,“你以为我是在拿你寻开心?谢念,十年的守护,三年的追求我不相信你完全没有感觉,可是你在逃避什么?一次又一次……你明明,你明明……”
两个人对感情之事都是颇为羞赧的,谢念从来没有经受过感情一事,他的世界总是他一个人,在界主的道路上踽踽独行,不出意外也会也个人走到尽头。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和他说,想要加入他的队伍,想要和他相携一生,他的世界忽地多了一个人的存在,那个人会疼他依他一切以他为中心,他们是彼此的依靠,恰巧这个人他总是讨厌不起来,无忧峰上,山间小道的惊鸿一瞥,那一刻雕刻在他的心间,是无法抹灭的痕迹。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牧逸就在他心间占了不小的分量,明明那个家伙那么凶,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到无忧峰底,恨不得拿着鞭子对他说滚,他还是不断地去撩拨刺激,往往将这个神仙一般的人儿气的七窍生烟。再讨一顿打,打过了还是死性不改,用徐芳树的话来说就是贱。
可如今那个仙人被他撩拨成功,捧着一颗真心给他,他却害怕了,他一个占了人身子的孤魂野鬼,怎么配那么好的仙人。那个仙人受众人仰望,天离门的所有人都将他捧在手心,他一个占了人家徒弟躯壳的人又怎么敢肖想?
他不是不懂牧逸的感情,这几年来,牧逸表现得越来越明显,就算是感情迟钝也该清楚了,谢念感情上的自卑让他逃避,只要一切不挑明他开始装模作样,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直到这一刻。
一个自卑,一个是闷葫芦,如果牧逸不主动,他们会维持父慈子孝般的师徒情谊一辈子又或者是直到一方再也无法忍受的那一刻。
牧逸又何曾不是这样想,爱欲本就是一场占有,他可以一时在背后隐忍守护,可是只要那颗爱他的心还在,他就会愈陷愈深,不再满足于简简单单的陪伴,他会因为谢念和柳卿卿、和姬琮钺之间的亲近生出嫉妒,不满足于仅仅的师徒之情,想要将谢念藏在无忧峰的结界中,藏在他的竹舍,按在他的身下抵死缠绵。
牧逸看透了谢念,他在躲他,知道这一点后被他藏起来的爱意如潮水般涌动,冲破他竖起的高墙,如果他不主动,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他不明白,明明谢念有意又为什么对这个感情避之不及。
“师尊,”谢念道:“我们不可能的。”
“为什么?理由,我知我以前对你不好,你生我的气,但我可以用往后的时间弥补,你想要什么,你喜欢什么,只要为师能拿得到的,都给你好不好。”牧逸像个小儿,用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玩具塞给他的玩伴,纯粹真挚,让谢念的心口一烫。
“你要是气不过,融灵给你,你想打多少鞭都可以。”
“我以前误会你,你想怎么还回来都可以。”
你受的伤,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口,我一并还你。
若是谢念本就无意,哪怕到死,牧逸也不可能透露一点,就是因为感受到了彼此的心,却离的如万丈深渊的距离,他才会觉得痛苦。
牧仙师将骄矜的面皮撕开,冷漠的面具摘下,露出诚挚的内心,幼稚的不像他,谢念仰躺在床榻之上,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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