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趾,好似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他看到自己的脚趾缩了起来,连脚趾甲都这么不体面,剪得坑坑洼洼的。郁凝好像被侵犯了领地小猫,不高兴地撇着嘴,去抱项澍的手臂,拖着声音说道:“你走了吗?这么多天没见,今晚去我那里吗?”
项澍没理他,弯腰捡起烟灰缸拿在手里往里走,走过祝苗身边的时候伸手带了他一下,祝苗就听话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里头的人一见他们三人先后进来,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有和项澍熟一些的,开口调侃他:“没打扰你好事吧?”
项澍随口说道:“滚蛋。”
项澍穿上鞋子,对祝苗说道:“走吧。”
见项澍要跟着祝苗走,最先走的却是郁凝,他面子上挂不住,重重地撞开正好挡住了门的祝苗,冷冷地“哼”了一声,推门走了。祝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只有脑袋重,被他撞了个趔趄,项澍伸手扶住他后背。
祝苗亦步亦趋,跟在项澍后面走出去。
会所外面,郁凝正好在路边打了车,上车前还瞪了项澍他们一眼。项澍说:“小孩子,别和他计较。”
祝苗眨了眨眼,茫然,他和郁凝计较什么,有什么好计较的。他觉得难受极了,脑袋像要炸掉一样,胃里也一阵阵犯恶心,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感冒生病了,但他内心还有一个角落,委屈得快要疯掉了。
见他不说话,项澍难得地有点着急,又问道:“到底怎么了?”
祝苗乡来觉得自己是个有点粗线条的人,平时虽然敏感,但从来不多把事情放在心上,如果事事都上心,那他都不用活了。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项澍没有凶他,也没有说什么重话,就是这么一个略带着急的问句。
“到底”怎么了。
祝苗觉得这好像是这些天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眼眶瞬间红了,难堪地抓着衣服下摆,想说话,但汹涌的情绪全部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喉咙,他急促地抽噎喘气,说不出话来。
项澍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走近两步,轻拍祝苗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没事……”
祝苗眼眶鼻子通红,气没喘平,开始打嗝,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把、嗝——把钥匙弄、弄丢了……嗝——”
项澍连忙牵着他走回会所里,问前台要了杯温水,让祝苗缓缓喝下去。
还不等祝苗再说话,项澍突然皱了眉头,问道:“你生病了?”
祝苗打嗝打得难受,眼眶里泪水在打转,鼻头红通通,项澍直接伸手,手掌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温度烫得吓人。
“走,去医院。”项澍果断地说道。
祝苗只觉得项澍摸在他额头上的手凉凉的,手心的温度让他舒适得想叹气。但一听去医院,他又急了,拽住项澍的手,说道:“钥匙,钥匙丢了!”
项澍反手圈住他的手腕,说道:“没事,先去医院。”
“不行,”祝苗腾地站起来,急起来又要打嗝,憋得脸也红了,“灯还开着呢,猫也没喂,不去医院……”
项澍拿他没办法,只好拉着他去打车,俩人回到店里,项澍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祝苗一屁股坐在店里,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项澍喂了猫。他小声嘟哝道:“钥匙要是被别人捡了怎么办?”
项澍说:“没事,再加一把锁就行了。”
项澍把猫全部赶回去二楼,关进笼子里,突然想起这边洗手间里没有热水,他看着祝苗一直以来睡的长沙发,有点无奈地叹口气,从二楼的栏杆探出头去看,见祝苗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蜷缩着,比以往每个时刻都更像个小孩子。
他下楼去,轻拍祝苗的脑袋,说:“行了,走吧,去医院。”
祝苗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像只逃避现实把脑袋钻进沙堆里的鸵鸟。
“不想去,不想去医院……”
项澍马上就弄明白他为什么不想去医院了,马上哄道:“行,不去,去我家吧。”
祝苗抬起头来看他,傻乎乎地点头。项澍去把店里的灯都关了,领着祝苗到门外,锁好门,说道:“不太远,走路过去能走得动吗?不行我背你。”
祝苗整个人都迟钝了,脑袋重得没法思考。项澍没多问他,直接蹲下去,把祝苗背起来,往上颠了颠。祝苗发烧了,像个人形的热源,暖烘烘地覆盖在项澍的背上,项澍感觉到祝苗喷在他后脖子上的鼻息都是发烫的。
夜已经深了,路上没什么人,项澍走得又快又稳,祝苗整个人都没了声息,只有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项澍的脖子上。
项澍不由得又颠了颠他,祝苗含糊地“唔”了一声。
项澍单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掏钥匙开门。他对吃住都并不是很上心,现在住的房子有点老了,家里也有些乱糟糟的,他进门的时候,反手把祝苗的人字拖拽下来,随手扔在玄关。
家里俩房间,一个是卧室,另一个房间原本是书房,后来堆了一个小型的烘豆机,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早就不能睡人了。项澍直接把祝苗背进卧室里,卧室里也有点乱糟糟的,床上被子没折,堆成一堆堆,衣服胡乱甩在椅背上。
项澍把空调开了,小心地把祝苗放在床上,扯过被子帮他盖上,原地站了一会儿。他自己很少生病,更是没有照顾过生病的人。他翻箱倒柜地在家里找水银体温计,找没过期的药,煮热水,有点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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