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养着不少防火官,针对各种火情研制出不少灭火器具,更有能人,一查现场,便能勾画出火势走向图,精确起火方位,并推测着火原由。”李绥绥抬眸看向窗外,沉声道,“正儿八经要查,多少都有迹可循,只是有人欲盖弥彰,不希望查下去而已,背后那个人不是靠着巡检司,而是巡检司有人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罢了。”
李绥绥顿了顿,又道:“京都房屋接踵,大火连年有,有年相国寺外失火,烧房毁舍上百间,损失惨重,官家对防火之事尤为上心,所以,三衙对火情,一般不会像这样敷衍了事,呵,谁接下了这烫手山芋?”
陈建舟去碰了几鼻子灰,心中也是了然:“当时救火领头的,是一位姓庞的指挥使……”
“都说京都里随便挑三个官,其中一个都能与秦家扯上裙带关系。”李绥绥低笑一声,“这姓庞的也不例外,莱国公夫人娘家在青州,其父是宣威将军庞远恒,老将军豪气干云,正直坚韧,可惜,后人无以为继,宣威将军辞世后,长子承了个宣宁伯爵的虚名,其他的就更没什么作为,庞氏也算渐渐落寞,这个庞天浩是宣威将军小孙,算算年岁,只比江咏城年长两岁,江咏城还得叫他一声表哥。”
陈建舟听到这里,顿时明悟了过来。
李绥绥继续道:“这个庞天浩呢,图长了一身横肉,却没长脑子,在青州吊儿郎当混了十年,最后弯弯转转,还是求到了江二夫人那里,于是在秦相的帮助下,从青州调到了京都,能给他个五品指挥使做,呵,实在是抬举到顶天了。”
陈建舟闻言,也觉这京都局势已经不能用复杂二字来形容,盘根错节得让人猝不及防,他当初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江咏城,无疑是以卵击石:“那依殿下所言,是认定这把火为姓江的所放?”
“姓江姓秦的,谁做得都好,蛇鼠一窝,随便打一个都连着疼。”李绥绥目光望着河岸边,眼眸微眯,笑得漫不经心,“场子烧了,总要盖的,银子损了,总得捞回来,你算算亏损了多少……”
话才至一半,就被外间走廊上一阵嘈杂凌乱的脚步声给打断了,紧跟着是门被猛砸的“哐啷”响,接着是一声高亢愤怒的男人嘶吼:“他狗娘养的,连老子的女人都敢碰,老子宰了你个龟孙。”
外面顿时闹腾成一片,皮肉相撞“邦邦”,女人尖叫“呀呀”,男人哀嚎“救命”,夹杂着粗嗓的破口谩骂。
响动又从走廊经过,哀嚎求饶之声伴随着“乒铃乓啷”巨响又滚下楼梯,不多时,一个光腚男人从茶肆大门被一脚蹬到大街上,身体还没滚停,一位身着金钱纹暗红大袖衫的中年男子追上去,狠狠补了一脚,对着地上的男人啐了一口,怒骂道:“他娘的,老子今日好好教教你这小兔崽子做人!给老子打,往死里打,打得他娘都不认识!”
中年男子身后跟来的几个家丁立刻围上去,一顿乱脚猛踹,街上围观的人不少,却没有人上去拉架,被围着打得男人早已鼻青脸肿,口沫鼻血横飞,双手死死抱着脑袋,毫无招架之力。
有眼尖地认出人来,立刻兴奋叫出声:“这不是汤家那位大少爷么?”
李绥绥闻言便来了一份兴致,目光往那位汤家大少爷瞧去,可惜被暴打成一团,见不得真容。
看热闹的这时也幸灾乐祸地讨论开来:
路人甲啧啧感叹:“哦,是他呀,准是又把钱输光去找女人要了吧,这次被捉了个现行吧!”
路人乙呵呵笑道:“瞧你没见识的,这又不是头一遭了,上回偷人偷到何员外家去了,结果被打一顿不说,还被扒光了扔驴棚里了……”
路人丙咂舌:“这位少爷是哪家神圣?这般色胆迷天,不要命啦?”
路人乙非常热情地为人解惑:“曹门街的汤家知道不?说起这汤家啊,从前也是风光过的,汤家老爷子告老前还做过奉政大夫,还有个女儿进了秦相府做小妾,啧啧,这小妾你可能没听过,但她的儿子绝对是有耳闻的……”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小了些:“早些年许给李三岁当驸马的那位……”
路人们一阵“哦哦”唏嘘声,接着路人乙又得意地道:“可惜啊,风光自这位秦二公子死后,就一去不复返喽,汤家现在真算是一锅烂泥汤了……”
路人甲嘿嘿笑着补充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这位汤家大少爷虽然是烂泥,那也是白白嫩嫩的烂泥,找贵妇算什么,连勾栏瓦子里的妓子都乐意给他钱花……”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就道:“那这位汤家大少爷还是凭真本事挣钱啊……敢问各位英雄好汉,谁能从妓子手里挣钱的?如今长见识了吧?”
又是一片哗然,笑声里多是鄙夷。
暴打还在继续,地上的人出气多于进气,连哀嚎声都没了,人又从大街中央被踢到了河岸边,李绥绥望着毫不手软继续挥拳的人,若有所思,再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怒气犹盛,一脚就将汤家大少爷踢进了河里,府民河水虽不湍急,但对于一个被打得半死的人来说,无疑还是致命的,李绥绥对着站在门边的水雀扬了扬下巴,道:“让人去捞上来,别让他死了。”
水雀应声便出去了,陈建舟方才也听到楼下之人讨论,不解地问道:“这样一个烂泥,贵人为何救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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