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咏城就这么死了!
短短几步间,李绥绥脑中千虑百转,来不及捋清前因后果,目光又飞快移向地上二人。
辞镜极具求生欲的抵御,喉间甫有松动,立马艰难呼救,很快又被齐衍腾出一只手捂住嘴,也因此,辞镜脖子上的压力稍稍缓解,伸手便探向落在地上的金漆飞天木雕。
指尖堪堪触及那救命稻草,李绥绥已两步而上,先于将之捡起。
辞镜目光猝然投向她,当他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压抑、惊恐化作惨厉惊叫,透过严实封堵的手,变调成诡异的闷闷长音,他只能死死盯着那漂亮得惨绝人寰的姑娘,在这一刻化身成恶鬼,她面无表情,抡起木雕冲他脑门狠砸而下。
避无可避,“梆”地一声闷响,辞镜口鼻鲜血从齐衍指缝溢出,浑身抽搐一弹,便彻底晕死。
半跪在辞镜身上的男人身体清晰可见的战栗着,李绥绥眸色微黯,极轻地唤了声:“没事了,齐衍……”
他似没听见她的话,仍勒着辞镜不放,周身散着让人骨寒毛竖的残忍和戾气。
歌扇见状,默默将李绥绥挡至身后。
李绥绥心神被难以言喻的复杂笼罩着,终是抬手扯了扯歌扇衣袖,低声道:“赶紧安排人来收拾,水雀在么,在的话也叫来,还有门外的人想办法引开,实在不行硬来也可……”
歌扇目光在齐衍和江咏城身上来回,欲言又止,可兹事体大不容迟疑,终是点头应下从隔壁小厅离去。
李绥绥定了定神,半弯着腰去拉齐衍,语调竭力平静:“别掐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李绥绥。”齐衍扭过病弱苍白的面孔。
李绥绥微愣,如果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唤她大名。
齐衍慢慢起身,满头青丝凌乱披散,不复往昔斯文儒雅,他声音干干的,轻不可闻:“为什么,为什么我没能早点杀了你……”
枯羽似的长睫轻轻抖动,覆着充血双目,那里翻涌着的情绪,李绥绥看得清楚,俱是悔和恨,因为懂那是为什么,所以她侧目盯向门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有何仇怨日后再算,现在若被人发现,你难脱干系。”
咔!指节攥出脆响,齐衍用力揪住李绥绥衣襟,几乎是毫无停顿的,将她猛推向几步远的柱子。
李绥绥不能说没有防备,虽极力稳住身形,背脊仍狠狠与柱身冲撞了下,闷哼被咬在齿关,她长眉紧蹙,满心惆怅望着他。
齐衍直勾勾与她对视着,声音徒然拔高:“你觉得,我还怕被人发现么!”
“你小点声!”至此,李绥绥还想着保全他,抬去捂他嘴的手却僵在半空。
她这才留意,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仅半挂着一条敞开的绫缎外袍,通身淤紫或红痕,新伤老伤交叠横斜,触目惊心,让李绥绥不知所措的是,其中不乏绯靡印记,甚至还有斑点混着猩红的浊液黏在其间,说不出的狼藉污秽。
那一刹,李绥绥耳中遽然被单音节的鸣响占据,忽然明白这些日子齐衍频频去景泽道是为何,甚至能联想到他今日又是因何痛下杀手。
百般滋味沉浮在心,苦涩、心疼、悲愤,皆如鲠在喉。
“没事了齐衍,没事了……他死了……”饶是她平日舌灿莲花,而今搜肠刮肚,却吐不出一句像样的宽慰之词,更不敢向他确认江咏城的兽行,是何时开始的,那孩子怎么了……
“是,他死了。”齐衍摁住她肩头,声音冷而不稳,“而今你宿敌一除,可开心?”
门外传来隐约响动,李绥绥寻得理由再次调转视线,想要岔开话题:“现在外面有人,你先随我离开,后面的事我会处理好……”
齐衍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唇角扯出一抹嘲笑:“我放过你几回也算仁至义尽,这畜生死了,你也算如愿,那么现在,是不是该你还我了……”
原本放在她肩侧的手,慢慢朝颈项移去,一掌不到的距离,却无由得窒碍难行,终是止不住生颤,于是他又蛊惑自己和她:“你不是思念秦邈么,去见他好不好?”
“不。”
李绥绥挡开他的手朝旁躲闪去,齐衍立刻擒住她手臂猛地往回拽,她脚下踉跄,低呼一声,再次被粗暴撞回柱身,那瘦长的十指牢牢撑住她窄削的肩头,禁锢着她无从逃脱。
“你别怕,九泉之下,会有我和他陪着你……”齐衍说着杀心,语意却温柔地似要给她糖吃。
面对被负面情绪侵占的男人,李绥绥委实不忍打骂刺激他,何况身体也不允许,被连撞两次,小腹隐约发硬紧缩,传出危险信号,她一手撑在腰侧,一手阻着他的动作,焦急拧着眉道:“该去之人未去,地狱不会渡我!至少现在不行……齐衍你冷静点,现在不行,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齐衍没有松开她,似怕心软只飞快瞥去一眼,再抬头又猝不及防撞上那双倔强黑眸,那里泛起一层水泽,极是潋滟剔透,如此美的眼睛里,却映着他的狰狞,让他无所适从。
“呼——,呼——”
杀或不杀都是灭顶的罪恶,察觉自己的心在一寸寸软去,齐衍的呼吸难抑地烦躁急促。
却在游移间,李绥绥眼珠微动,面上突地出现一抹古怪,嘴唇蠕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待齐衍预感着一侧头,眼中甫映出山箬冷然的面孔,后脑已捱上她的手刀,三千烦恼倏然坠入黑暗坍塌于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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