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兕目光望着门口。
走进来的是一位裹着皮大衣,有些拘谨的百姓。
来人身材不高,颇为壮实,手掌粗大,一看便知是干农活的百姓,此刻他脸色有些微红,神色也有些激动。
过年喜庆,陈青兕除了给他们准备羊汤羊肉饺子以外,还有暖身的奶酒。
在北地这一带粮食自给自足绰绰有余,拿来酿酒却是不够的。
羊奶酒、马奶酒乃当地特色。
陈青兕特地安排了奶酒,也是希望能够借此壮胆。
而今看来,确实是有点效果的。
“来,坐下说话!”
陈青兕和颜悦色的热情招待,打算用态度来消磨对方的拘谨。
但显然失败了。
陈青兕现在可不是七品小县令,能够轻易的跟百姓打成一片。
“草民左丘,还是站着说吧!”
左丘自报了姓名,恭恭敬敬地行礼。
陈青兕也不勉强,说道:“好,那上前来一些,有碳火,去去寒。”
左丘闻言上前了两步,隔着五六步的距离,却是不敢靠近了。
陈青兕拍了一下打盹的程伯献,示意他将面前的火盆往来人方向移了移,才问道:“不要慌张,在下也是一个脑袋两眼睛,两耳朵,没有什么可怕的。往前四五年,也与你一样,是个寻常百姓。”
左丘有些不信,这北地偏远,寻常百姓只是道听途说陈青兕是个好官,对于他的过往,明显了解不足。
不过随着碳火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左丘想着这些年的委屈,酒意上涌,也不及思考,将自己的诉求脱口而出:“恳请陈安抚使拆毁奢延水上游的磨坊……”
陈青兕与狄仁杰互望一眼。
陈青兕道:“不急,你慢慢说来!”
左丘嘴唇抖了抖,说道:“我们夏州境内有一条奢延水……这条河就跟母亲一样,对我们夏州西南部的百姓很是重要。”
陈青兕点了点头,他看过夏州的县志,确实如此。
灵、夏二州属于温带干旱区,这里一年四季少雨,适宜耕种,全靠黄河可怖的过境水量灌溉滋润。
故而灵、夏二州真正富庶之地,都聚在河流两岸。
而夏州的西南部远离黄河,享受不到母亲河的灌溉。
但天无绝人之路,有一条支流发源于定边县白于山北麓,上游叫红柳河,流经靖边县新桥后称为奢延水。
这条奢延水其实就是后来的无定河,因为唐末五代以后,流域内植被破坏严重,流量不定,深浅不定,清浊无常,故有恍惚都河、黄糊涂河和无定河之名。
不过现在奢延水植被并未破坏,相比黄河,夏州西南部的百姓更愿意称呼奢延水为母亲河。
左丘面色有些扭曲,似乎有些混乱,又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陈青兕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听着。
“在六年前的夏天,州内豪族元氏,他们在奢延水上游建造了一个大型的水车,还在附近建造了水磨工坊,水锤工坊,他们用水车拉动石磨石锤,很是稀罕。”
“这本没有什么,可就在元氏之后,短短三年,奢延水上游起了九十三架水车,他们利用水车,为自己谋利。奢延水一年浅过一年,我们下游两年前就已经开始跳水灌溉,今年更是无水灌溉……”
他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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