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恩仇
是借,是要,还是抢?.
梦魇在光亮中悉数散去,林舟恍惚看到徐森淼,心里慢慢安稳下来,疲累让她难捱困倦,很快她就闭上了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徐森淼却骤然清醒了。
睡熟的林舟缩在墙角,呼吸紧凑,身上写满了戒备,徐森淼摸着刚刚被推了一把的胸口,眼前反覆闪现林舟刚刚的目光,很难不去想她究竟在防备些什么。
小舟是有所察觉吗?小舟是被被吓到了吗?
疑心是一匹快马,被恐惧吸引了目光,跑向坠亡的方向。
死寂的夜色中,徐森淼心慌意乱,匆忙把自己每一次过线的举动拉出来审视,寻常的牵手开始变得异样,一贯的拥抱似乎也遍布暧昧,细细碎碎的小动作、玩笑话,逐帧逐字审阅过去,破绽百出,无一处不露端倪。
还有十七岁生日那天的“意外”,小舟只是做梦吗,还是早就被自己惊动,只是善意的保留了彼此的体面。
徐森淼过线太远了,被崖岸的冷风浸透百骸才想起要抓紧缰绳,长久的自由让她忘记了曾经遵守的朋友守则,她的期待本不该存在,最好的结局只是妄念,但最坏的结局却近在咫尺,触手可达。
——不是恋人,也不再是朋友。
可以了徐森淼,可以了,林舟靠在墙角,徐森淼也后退一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一连病了好几天,生物钟已经被折腾的放弃了准则,第二天天刚擦亮,林舟就醒了,她还是发热,嗓子干的厉害,哑的说不话来,墙上的挂表显示还不到六点,她没有惊动徐森淼,撑着身子去够桌上的水杯。然而胳膊刚举起来,徐森淼就睁开了眼。
然后很快错过头,没有看她,自然地把杯子递了过去。
林舟看见徐森淼的黑眼圈,刚要说话,嗓子就痒的咳嗽了一声,她慌忙喝了大半杯水压制,呼吸平稳了才问:“怎么没回去睡。”
徐森淼低着头,接过杯子帮她放好:“太晚了,不小心睡着了。”
想来自己一直发烧,翻来覆去的不安分,这么热的天还不能开空调,徐森淼一定睡不好,林舟打了个哈欠,小声劝道:“你快回去睡吧,不用陪着我了,我都快好了。”
徐森淼垂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林舟的病正如她所说,没过两天就大好了,徐森淼却无缝衔接,也开始生病,房门一关就是一天,整日整日昼夜不分地昏睡着,陈旭把饭菜放到床头,她也不怎么吃,只偶尔喝一口水,看一眼天色,然后重新把自己裹进被子。
这个兵荒马乱的夏天,生病的人还有很多。
三轮志愿已经填完,关于高考的繁杂事务纷纷落幕,远在林城的一切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情,被家里叫嚷不休的争执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四十万的赔偿款并不会随着时间消耗,徐丽和赵和伟的矛盾也不会,家里整日乌烟瘴气,少有能入耳的对话,徐杨索性继续躲去图书馆,像是备考时一样,天擦亮就走,天黑透再回来。
这天赵峰的班主任约了双方家长在学校见面,徐丽知道赵和伟这一去,家底子就没了,在他出门前又和他吵了一架。
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吵、骂、动手、摔碗、扑上去撕咬,放狠话,威胁说他要敢走,她就抱着帆帆跳楼。
但赵和伟还是摔上了门板,拂袖而去。
徐丽哭到站不起来,也跟着摔门,卧室门发出一声巨响,吵醒了睡在隔壁的赵帆。
这些日子,赵帆也和徐杨一样习惯了爸爸妈妈的吵架,他没有叫人,自己乖乖穿好衣服下床,坐在客厅开始修复被踹了一脚的火车轨道。
过了十二点,徐丽房门紧闭,没有起床做饭的意思,赵帆不敢去敲门,自己找出面包牛奶填饱了肚子,他个子矮,扔包装袋时被刚刚安好的铁轨绊了一跤,不小心碰倒了花瓶,无人照料的文竹滚了出来,瓶子里浮着一层绿膜的脏水弄脏了沙发上的棉垫。
棉垫吸了水,擦是擦不干的,赵帆跑去徐丽门前看了三次。最终还是决定自己想办法,他学着平日里妈妈的样子,先把棉垫抱去卫生间打了些肥皂。而后用力拧掉水,抱着半干的棉垫跑去了姐姐房间的阳台。
徐杨房间在阴面,衣服要挂到砖墙外的吊杆上才能晒到太阳,赵帆个子矮,踩了板凳也够不到,吸了水的棉垫对于一个五岁小孩来说实在太重,他小小一只,一个重心不稳,被拉扯着从四楼摔了下去。
高温预警下的夏日,连蝉鸣都变得微弱,午后催人困倦,徐丽哭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邻居家阿婆上来敲门,她才知道赵帆出事了。
等到徐丽跌跌撞撞的冲下楼,赵帆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血水从他的后脑勺一路延伸到路边的石阶,凝固了、发黑了。
谁也不知道孩子在滚烫的地面上躺了多久,见到徐丽来,纷纷让出一条路,徐丽哭得看不清手机,好不容易把电话拨出去,丈夫和女儿却都没有接听,她抱着儿子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哭嚎声中不断有人催促:“救护车呢!孩子快不行了!救护车到哪了?”
等徐杨赶到医院,太阳已经偏西了,徐丽和赵和伟蹲在墙角,神情呆滞,看见她跌撞着出现,一言不发,空洞的视线像是在穿过徐杨在打量墙面上的七步洗手法标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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