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拍下来发给徐森淼看,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下了,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难以描绘的陈列,小声问二姐:“这儿靠谱吗。”
甭管靠谱不靠谱,二姐都把学费交了,林舟一开始还有些担心。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二姐醉翁之意不在架子鼓,而在架子鼓老师也。
大学城附近的课外班大多不正规,好些老师都是各个学校高年级的学生,二姐的架子鼓老师是隔壁音乐学院作曲专业的,今年大四,也就比二姐大三岁。
二姐把强音察敲得当当响,扭头问林舟:“你说男大三抱什么砖呢?”
林舟被她敲得耳鸣,一时没答话,二姐对答案没兴趣,朝她嘘了一声:“保密,你什么也没听见知道吗,不准和别人说,尤其是舍长。”
自从舍长揽下喂娃的任务,回宿舍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晚,有天临近熄灯才上楼,眼眶通红不和人对视,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剩下的几个人不知所措,纷纷装作没看见,林舟放心不下,见舍长去洗漱默默跟出来,陪她在走廊楼梯上坐了一会儿。
舍长告诉她,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刚刚和男朋友分手了。
舍长的男朋友和她是青梅竹马,两个人小学同校、初中同班、高中同桌,完美符合邓佳琪口中天长地久的般配人设,这条故事线照理说,应该是朝着百年好合去的。
林舟没在这种事儿上安慰过人,结巴了一会儿,嘴笨的问:“因为什么呢?”
舍长就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没话说了吧,两个人不在一个专业,也不在一个学校,他留在南州,我跑来华安,离得太远,见不到面。”
林舟被她说的心空,小声嘀咕:“南州……你男朋友也在南州吗?”
舍长被这个“也”字问得愣了一下,反问道:“你谈恋爱了?”
“嗯?”林舟猛的回过神,整个人都坐直了,慌忙摇头,“没有……”
舍长看了她好一会儿,慢慢笑了:“没有就没有,紧张什么。”
舍长把分手说的云淡风轻,再没在宿舍露出过异样情绪,舍友们了然于心,也纷纷掀篇。只有林舟困在舍长的话里,在湖边背书时总是背着背着就心烦意乱。
得益于在徐高养成的好习惯,林舟的口袋里永远装着一个小本子,高中时本子记语数英理化生,上了大学则开始记各种背不完的动物知识。
——兔子没有牙根,一生需要无限量吃草磨牙。
——马是陆地动物中眼睛最大的,直径有五厘米。
——成年猫咪一共有三十颗牙齿,分为切齿、臼齿和犬齿。
整个本子写的密密麻麻,最后一页却很干净。只有一句摘抄,那天林舟在图书馆翻闲书,翻着翻着看到这句话,心里一动,随手抄在了本子上,而后每每发呆走神时都会念一念。
“你的眉眼笑语使我病了一场,热势退尽,还我寂寞的健康。”
林舟总是念着念着,就想起舍长,想到徐森淼。
她会允许自己看一分钟月亮,然后强行自控,突然站起身大声背诵:“复合麻醉的方式有麻醉前给药、基础麻醉、混合麻醉和配合麻醉……”
那天林舟照旧去湖边背书,常坐的石阶却被一对情侣占了,诺大的校园,她转来转愣是找不到一块称心的地方,路过生活操场看见有人玩滑板,扣了扣手不高兴了,忽然有点闹脾气。
她和徐森淼又一个星期没说话了,她没有主动联系过徐森淼,徐森淼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林舟有点气不过,气冲冲地翻出手机,没头没尾地问:“你学滑板了吗?”
徐森淼也很忙,口腔医学的课一点也不比动物医学少。
但再忙也不会好半翻开页面,总疑心是林舟的消息。
她会第一时间看,却不会第一时间回复,总是故意等一等、慢一慢,从而让自己自己冷一冷、静一静。
林舟发来信息时,徐森淼正在写月中的实验报告,她快速看完。而后把手机倒扣放到原位,做完作业才回复:“嗯,还没。”
等了半小时,就等来这么敷衍的三个字,林舟气得从石阶上跳下来又站上去,原地跺了会儿脚,有点炸毛地追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学啊。”
徐森淼说:“还没想好,过段时间吧。”
林舟不依不饶:“过段时间都明年了。”
没等徐森淼回复,林舟直接下了结论:“你就是不想学!”
因为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林舟发了通莫名其妙的脾气。而后单方面冷战一周,再也没和徐森淼说过话。
十月底是林舟生日,周末姜宁跑来找她,问她想吃什么味道的蛋糕,林舟和自己较劲了好几天,这会儿情绪有点过去了,她慢慢察觉到自己的无理取闹,进而有些心虚,但挥之不散的,是长久以来的委屈。
姜宁问她想吃什么蛋糕,她最先想到的,是徐森淼最爱吃栗子蛋糕,初秋天高云淡,荡着一点淡淡的风,窗外光色正好,林舟眨巴眨巴眼,忽然问:“你说小淼在干嘛呢。”
姜宁一整个暑假都不在北半球,上大学后才知道徐森淼搬走了,她给徐森淼发过信息,徐森淼只说家里有事,这边的房子卖了,于是她也不好多问。
至于徐森淼和林舟究竟是个什么进度,姜宁一概不知,不过经过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怕是“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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