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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由此可见，赵子熙这些年，过的可谓风霜刀剑、步步惊心。苏景明移开视线，看向西边一处略小些的宅院，对疏棂道：&ldo;且去看看有没有主。&rdo;

疏棂奉命前去，未过一会便面露喜色地回了，&ldo;公子……&rdo;

苏景明对车夫点点头，数辆马车便向着小院徐徐驶去。这院落外间看着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五六辆马车停入轿厅，竟也丝毫不显得逼仄。

&ldo;苏公子，&rdo;来迎的竟是赵子熙的管家忠叔，&ldo;我家大人命我等在此候着，若有任何吩咐，尽管差遣。&rdo;

苏景明也有些年头未曾见忠叔，此时颇有几分亲切，便笑道：&ldo;忠叔一向可好？&rdo;

忠叔看着他也是百感交集，但仍不忘端着赵家人那一板一眼的仪态，&ldo;除去老朽，一切康健，谢公子挂记。&rdo;

说罢，忠叔带着他将宅邸好生逛了一遍，到后院时，苏景明不由得愣了愣‐‐只见院中筑了一硕大花圃，周遭极其考究地用秀木怪石装点，内中却只孤零零地种了一株花，此时那花长势正好，枝叶繁茂，青白色的花骨朵若隐若现。

&ldo;这莫不是……&rdo;苏景明若有所思，转头看疏棂，只见疏棂立时垂下头去，拼命往忠叔身后缩。

苏景明柳眉倒竖，&ldo;好啊，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是什么时候被他买通的，如实招来！&rdo;

疏棂壮着胆子回嘴，&ldo;这里人多嘴杂，公子不如先歇下，之后再慢慢处置我？&rdo;

苏景明还不罢休，还欲上前撕了他，却听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从院后厢房传来。

&ldo;为你着想，为你思量，这般好的奴才，为何要处置？&rdo;

苏景明愣愣地看着赵子熙身着重紫官袍，分花拂柳而来，站定在自己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ldo;苏大人，请？&rdo;

&ldo;你是怎么进来的？&rdo;

赵子熙微微一笑，&ldo;你一来便知。&rdo;

苏景明跟着他一路往后，去了厢房，这才发觉，过了厢房竟又是一处宅邸，与自家精致富丽的布局不同，古木参天、清泉滴石，颇为幽静朴拙。

原来这两处宅邸竟共用了一套厢房！赵府的西厢正是苏府的东厢！

苏景明不禁目瞪口呆，&ldo;你能想出这主意，实非凡人。&rdo;

有举止端庄的婢女掀开珠帘，赵子熙示意苏景明跟着他进了上房‐‐外间有如书斋，几案上笔墨纸砚齐备，外带一张罗汉榻，内间则主要是一张黄花梨拔步床，四角立柱阑干均雕以云纹莲花图样。四面竟然还安了两扇轩窗，床前回廊两侧放了一张案几，隐没在厚厚的帷帐之后，俨如另一个小隔间。

&ldo;这倒是精巧。&rdo;苏景明无视已在榻上的玉枕锦被，&ldo;难为赵大人有心，布置这么间华屋赠与我……&rdo;

赵子熙似笑非笑地看他，突然伸手就将他拉了过来，两个人一同倒在榻上。

苏景明还来不及动怒，就被赵子熙揽在怀里，二人贴的极紧。

自在黔中道重逢以来，除去赵子熙受伤时，二人还未有过肢体碰触，故而均是颤了颤。

&ldo;我生平最喜庄子，&rdo;赵子熙突然开口，&ldo;我最喜欢的一句，你可还记得么？&rdo;

苏景明缓缓道：&ldo;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rdo;

&ldo;曾经我便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不忘过往种种，却也不求来日方长。&rdo;赵子熙将苏景明头发解了，披散了一肩。

&ldo;哦？&rdo;苏景明冷笑，却也不曾挣开他，&ldo;你去石鼓书院后，音信全无不谈。后来你回京，你我不能说每日都见着，隔三差五也能有个迎面而来、擦肩而过吧？赵大人为何就忘了其所始，只记得其所终，每每形同陌路呢？我可看不出你有半分坠欢重拾的意思。&rdo;

赵子熙察觉他满腹怨气，却笑道：&ldo;每次我见你，却都欢喜得很，哪里就陌路了？&rdo;

苏景明仔细一想，确实每次都是自己冷言冷语或是横眉冷目，赵子熙皆是淡然从容，心中暗骂他奸猾。

&ldo;再后来，纵有万里之遥、阁老淫威，你仍是来了黔中道，我那时便觉得，也是时候求个始终了。&rdo;

&ldo;景明，&rdo;赵子熙突然侧过头看他，眼中蛮是狡黠笑意，&ldo;你我根本就不曾明言断情绝爱，如此所谓坠欢重拾、破镜重圆，似乎都算不上吧？&rdo;

&ldo;充其量，也便是个鸳梦重温。&rdo;

第18章

苏景明愣了愣，也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他二人压根就没说过一刀两断这般的话！

赵子熙悠悠道：&ldo;故而，恐怕这些年你我仍是眷侣……&rdo;

他振振有词，苏景明简直无言以对，一时间经年的情思纠结、苦楚怨望都成了一场笑话，不由得气血上涌。

见他气得浑身发颤，赵子熙心头一软，将他揽入怀里，轻轻吻他额头眉心，&ldo;从头到尾，皆是我之过错。过往之事，我向你赔不是，从今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无有不从，可好？&rdo;

苏景明咬唇，一开始心里仍不愿低头，总觉得自己心心念念全是他，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简直可笑又可怜，还想咬着牙硬撑。可就在他抬头想与他说些什么时，却顿住了‐‐赵子熙两鬓竟已有了丝丝缕缕的银丝！

苏景明怔然半晌，忽而幽幽道：&ldo;你为了朝政熬得头发都白了……想想就算你我均得享高寿，活到耄耋之年，也不过还有四五十年时光，其间宦海沉浮、汲汲营营，又能有几日清欢，能得几日相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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