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越往北走,靠近草原的少数几处城郭越是明显萧条,商旅几乎踪迹断绝。
这一日终于到了隆城,这是锁牢关之前最后一座城池,大军将在这里修整一日,然后便会一鼓作气,行军到底。
隆城的守备姓齐,是个年过四旬的汉子,他似乎对谢黛宁这女将军不以为然,上门拜访时态度十分轻慢,谢黛宁提出巡城,他只推脱不用。
她的官阶和齐守备相当,也无法勉强,只得作罢。
安排好了军中事务,谢黛宁梳洗了一番,便带着邓省危等人去城里看看。
隆城的规模不算小,只是此时也和别处一样,人烟稀少,除了走不了的百姓,街上没见多少人。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转了一圈,还是听了一耳朵百姓的忧心忡忡,上次大烨战败,隆城这边也损失巨大,许多青壮年的士兵被抽调去了锁牢关,再也没有回来,城里的老人提起此事,仍旧忍不住直抹眼泪。
“邓老大,派几个暗卫去城里打听一下,这齐守备为官如何?”
邓省危问:“将军可是觉得他有问题?”
谢黛宁想了想,道:“我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但是进了城,总觉得这全城上下的颓丧气氛有些不对头,不论百姓还是士兵,士气低迷的有些过了,北狄人若是来了,怕是打都不打就跑了。”
邓省危点点头,转身吩咐了下去,这边谢黛宁继续在街面上走走看看,很快就发现身后缀着几个鬼祟的影子。
她微微蹙眉,又冲邓省危使了个眼色,便见人群中几个看似普通人的暗卫轻轻点头,反缀了上去。
几人照常逛了下去,谢黛宁甚至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去卖女装的店铺选了一身北狄人的服装,最后又在隆城最好的酒楼吃了一顿,这才回了守备府。
一夜好梦,到了天亮,大军马上就要开拔之时,派出去的暗卫才回来,除了齐守备无心军务,只知道捞钱外,他还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你说什么?藏了整整一屋子的药材?”
谢黛宁取头盔的手停在了半道,不敢置信的和邓省危对视一眼。
“正是,属下昨夜跟着那几个鼠辈进了守备府,听到府里师爷安抚齐守备说‘大人不必忧心,想来不过是个靠着家世和夫君,把打仗当做儿戏的女子罢了,看不出什么。’我听着话里有话,便在齐守备卧房外守了半夜,到了后半夜这老贼果然不放心,亲自拿着一串钥匙去了府里后花园盘点,只见一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药材,还用厚绵纸把屋子缝隙都堵住了,一丝儿药味不露。”
他又形容了药材的量,谢黛宁闻言蹙眉,药材虽是军需物资,但隆城这样的地方,储备这么多却不正常,而且还这般怕被发现?
“将军,这药材来路尚未可知,是否要留下人查下去?”
谢黛宁沉默片刻,缓缓放下头盔,吩咐道:“咱们没有这个时间慢慢查了,就算药材来路没有问题,储备这么多,他想必是打着发国难财的主意,战事一起从中渔利,人命关天,这件事绝不能让他发生!传令下去,由贾明带领大军先行出发,本将军身体不适,再留一日,之后直接在锁牢关汇合!”
听说她留下,齐守备一惊,忙问传信的士兵道:“只说不适?究竟是何不适?”
士兵摇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打听了,但是谢将军亲卫说不要多管闲事,把我赶了出来,是以不知究竟,也不知严重与否。”
齐守备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挥手让人下去,他虽然不把谢黛宁放在眼里,但是这尊佛留在城里,终究令人不安。
“呵,老爷您可真是……”
纱帘后传来一名女子的轻笑声,随后便见一名妇人摇曳着出来,正是齐守备的夫人,她看齐守备不解,便直言道,“这谢将军是女子,女子不适,十有八九是葵水之期的缘故。”
齐守备恍然大悟,脸色略好了几分,他拉了拉夫人的手,笑道:“夫人果然是我的智囊,片刻也少不得你。不过夫人既然猜到了,便好事做到底,代为夫去探望一二如何?这守备府多是大老粗,连个模样齐整的都找不出来。”
齐夫人自然答应,让下人取了几样活血补身的药材,便去探望谢黛宁。
谢黛宁正在屋子里等着呢,听见人来了,连忙叫请进来。
齐夫人一入房内,便见一个娇俏的女子侧卧在塌上,腰间盖着薄被,手边的矮几上一碗汤药正冒着热气,见她穿的不是铠甲官服,齐夫人自在了不少,刚才一路上都是手持斧钺的士兵,看着十分吓人。
她上前福了福,熟稔的笑道:“谢将军可好些了?”
谢黛宁回给她一个了然的微笑,道:“好些了,这就是身为女子的不便之处,没办法!”
齐夫人看她好相处,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亲热道:“我带了些药,赶紧让下人给将军熬上,喝了就好了。”
谢黛宁谢过她,又叫人进来拿,齐夫人当着她的面,将几样药材一一交代给那小兵,告诉他用多少水,熬多久,又嘱咐他把剩下的收好,谢黛宁在一旁微笑的看着,等下人出去了,才道:“夫人有心了,只是这些药,我也只用的着这一次,剩下的夫人还是收回去罢,给我也是浪费了。”
齐夫人奇道:“这是为何?大人莫要多心,这都是普通的药材,日常药铺就能抓到,大人拿了,绝算不上收受贿赂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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