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被刀锋割过,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身体便轰然倒地。
李砚收回手里的匕首,在衣摆上胡乱擦了两下,随即又缩回去,抱紧怀里的襁褓。
他往后退,一直退到无处可退,背抵着墙壁,小心地抱着怀里的弟弟。
怀里的小家伙忽的一动,出了声,他怕引来追兵,连忙把手指递去给他啜。
这是无意中发现的,一定是饿了,这样就能安抚他。
手指上还沾着突厥人的血,但也顾不上了。
&ldo;别怕,别怕……&rdo;李砚无意识地呢喃,或许不是说给什么也不懂的弟弟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是他第一次杀了人,沾了血,浑身都发冷。
但他不能退,姑父说过,出事时应该要挡在女人身前。甚至连刚才那狠戾的一招,也是曾经姑父教给他的。
以往总是姑姑护着他,这一次也一样,姑姑可以拿命护着他,如今他也要护着姑姑的骨肉。
人在被保护时还能软弱,但现在他必须要反护他人,再不能软上半分。
没事,杀了人又如何,他是皇族宗亲,是在保家卫国。
&ldo;会没事的,会没事的……&rdo;他紧紧抱着弟弟,握紧匕首轻语:&ldo;父王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的。&rdo;
第七十三章
栖迟坐在原处没动,在恢复体力,也在看着曹玉林。
她刚才说,她曾被突厥军俘虏过。
&ldo;你的伤,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rdo;
尽管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问了这一句,因为倘若不是如此,她就不会提起这一段。
曹玉林点头,想起黑暗里看不清楚,又开了口:&ldo;是。&rdo;
她挪动一下,像一个迟缓的老人,艰难地伸出手去门口,拖着一具尸体用力一拽,挡在门前。
栖迟看得惊惧,但此时此刻,更担忧她的状况。
曹玉林忙完这个,才靠在旁边接着道:&ldo;俘虏我的就是刚才听到的那个右将军,阿史那坚……&rdo;
那是当年最惨的一战。
全境八府十四州都被瘟疫祸害了一遍,军民死伤无数,突厥长驱直入攻下了四州,洗劫一空,再往前就要深入腹地。
伏廷领着只有突厥一半的人马坚守不退,她在去支援的路上遭到重兵埋伏。
为了拖住这股兵力,他们只能力战到底,最后除去战死的,她手上活着的一百八十六个部下也一并被俘。
&ldo;他们想从我口中套出军情,我不说,就在我眼前一个一个虐杀我的人……我只能忍着,眼睁睁地看着。&rdo;
&ldo;一夜不到,一百八十六人……最后轮到我。&rdo;
&ldo;阿史那坚羞辱我身为女人领军,将我赏给虐杀了我手下的那些人。我不从,趁机杀了他们其中一个,他们全都对我举起了刀……&rdo;她的声音诡异地平静:&ldo;一刀又一刀……他们说要让我永远留着耻辱,在我胸口上割上了突厥文,写的是突厥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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