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得厉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空姐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顾承中淡淡拒绝,只道,“不用。她只是在成长。”
后半段路程,我都是肿着眼睛在飞机上度过的,后来哭累了,放松了,闭着眼睛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机舱内广播提醒,“尊敬的各位旅客朋友,我们的飞机即将在二十五分钟后降落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现在地面温度为三十摄氏度--------”
我感觉口渴想喝水,正想叫空姐时,顾承中忽然开口道,“水在你面前。”
我闻声望着他,他慵懒地躺在椅背上,右手掌枕在脑袋下,眼睛眯着,轻抿的嘴唇呈现出一种极为好看的弧度,带着脉脉的摄人心魄的魅力,我顿时感觉奇怪,赶紧抽回视线,嗯了一声,找到一瓶矿泉水,拧开灌了两口,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我身上多了一条毛毯,明明我睡觉之前只有一条盖住腿,这会儿还有一条盖住了肚子。
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这阵不安,一直延续到飞机降落之后。
出了机场,何文渊便通电话叫来助理取行李,我随着顾承中和何文渊的脚步往停车场去,早早等候在旁的司机为我们拉开车门,顾承中站在门边,司机识趣地退下去帮何文渊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而他本人,则站在车门边,微微撇我一眼,盯着后座内说,“上车。”
我局促地点点头,弯腰准备上车时,顾承中忽然伸出手挡在我头顶,声音缓缓淌出。犹如一块磁石,中间夹着淡漠和清冷,落入耳中,却有另一番魅力,“小心头顶。”
那一刻,我心尖一颤,慌张地往里头一坐,结果头顶上去,正好撞上顾承中的手,他有些斥责地说,“急吼吼的性子得改改!”
而后,他也坐进来,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很淡很淡,一点都掩盖不掉我的慌张。
何文渊回过头看着顾承中,恭敬道,“顾总,需要我送杨小姐到公寓吗?那边一切安排妥当了。”
顾承中微微摇头,坚定道,“不必,你也够累,先回家吧,我亲自送她过去。”
何文渊眼神一凛,担忧道,“可老爷子那边,让您今夜务必过去一趟,您若是不去,怕不好说。”
“今夜过去就是。反正这个店,他也睡下了。”顾承中缓缓阖上眼眸,那灼灼的目光被遮盖住。
何文渊淡淡瞄了我一眼,叹气,又道,“杨小姐,好好休息,明天我去先生的公寓找你,有些手续,要办理。”
我淡淡一笑,“何律师,您客气了,您叫我小唯就好,往后还需要多烦您。”
“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叫我何律师了,是要常往来的。小唯,欢迎来到上海。”何文渊说。
我斟酌思考着,到底要如何称呼何文渊,我打量着他,约摸三十一二,叫哥哥不妥当,叫叔叔呢,勉强,于是我微微一下,“谢谢您,何叔叔。”
而这一声“叔叔”没叫何文渊介意,倒是让顾承中起了疑惑,暗淡的车内,他低沉寡淡的嗓音骤然响起,重复我的话,带着疑问和介怀的味道,“叔叔?”
何文渊顿感不妙,盯着顾承中解释道,“我这个年纪,是能做小唯的叔叔了。”
顾承中耷拉着眸子,嘴角似乎有一丝玩味和嘲弄的讥笑,他缓缓抬眸,盯着何文渊说,“你倒是乐得当叔叔。”
何文渊笑了笑,察觉到什么似的,连忙收了语气,客气地说,“是小唯乖巧,跟我客气。”
顾承中轻哼了声,不再言语,阖上眸子小憩。
司机先将何文渊送回住处,再送我和顾承中。
大约是飞机上睡了一觉的缘故,已然半夜,但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着窗外飞闪而过的夜景,心里竟然是欢喜的,带着对未来的无知和期待,我认真打量这座号称“魔都”的城市。
车子一直开到位于陆家嘴的公寓,门口有人接我和顾承中上楼,是一位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穿着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盘了一个小小的发髻,用发套网套住,见到顾承中后,她微微弯腰,称呼“顾先生”,顾承中点头后,她又对我笑,我礼貌地回笑。
公寓在二十一楼,两百来平,进门后是玄关,再往里面走,是宽阔的客厅,光是看客厅的装潢和陈设,小到一个花瓶,一件摆设,大到一墙窗帘,一抹吊灯,无一不体现主人家的品位和奢贵。
第一次到这样的公寓里,恍若梦境,我竟然迈不开步子,双手拉着书包的肩带,生怕自己的鞋子踩脏了地板。
我站在玄关处,打量着屋内的一切,那位和蔼的阿姨对我笑,放了一双崭新的脱鞋在我脚下,闻声说,“小姐,这是给你准备的鞋子,尺码是按照先生提供的准备的,你试试,合不合脚。”
“啊?”我惊讶地看着阿姨,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又错愕惊讶地看着顾承中,他早已还好鞋子走进客厅,此时正站在璀璨奢华的吊灯下看着我,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发号施令般,“还傻站着干什么,换鞋进来!”
“哦。”我回过神来,我赶紧换鞋。那拖鞋。大小正好,是我的尺码。
进了客厅后,往下两步台阶,中间放着浅灰色的沙发和茶几,墙壁上挂着一台巨大的壁挂电视机,大理石切割而成的长形茶几上,摆着果盘和基本财经杂志,放在面上的一期,封面人物,正是顾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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