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鼻音,哽咽的嗓音,无一不在透露着,只要在这个人面前,他就永远长不大一样。
沈封叹了口气,就让红太狼转头,本来是觉得不见为好,可人家都追到屁股后面了,哪里还能继续躲着了。
其实他心里别扭啊。
他在现代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在他的印象里,距离那件事就只间隔了三天,而在这个世界的人眼中,其实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这个时间差所蕴酿出来的情感堆积,沈封是无法衔接的。
尽量平和,咧嘴笑说:“哟,许久不见啊,我们的风小将军居然还会哭鼻子,掉金豆了?”
当风星泽真真切切的看见这个人还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笑,眼泪就十分不争气的自己往下流,一边用胳膊擦,一边还嘴硬:“谁哭了!分明是这些烟熏着我的眼睛了!本少爷堂堂八尺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
沈封觉得风星泽变了,轮廓分明,已经没有十二年前那股稚嫩,一身白色铠甲,在身上更显得威风凛凛。
“好,你没哭,是我眼花了。”把绳镖栓着的人扔给了风星泽身边的属下,又说:“这人在叛军里的是个小将军,你带回去交给西荒,这几天再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就行了。”
风星泽直接听出这话里透出的另一种意思,便着急的询问:“那你呢?你不跟我走,你要去哪?”
甚至直接下马,跑到了红太狼身边,抬头仰望着沈封。
沈封沉默了一瞬,释然的笑了一下,说道:“我啊,想去看看山川河流,想去领略各国风光,等玩儿累了,就找个山坳坳定居,爬树下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啧,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紧接着腿上就多出来了一只手,衣摆被风星泽紧紧抓在手里,风星泽低下头,鼻息十分沉重,酸涩在心里密密麻麻的折磨着他。
嘴唇颤抖了一下,道:“是我没用,在最后关头,是我没用护住你,说好了进京之后我罩着你,可每次都要你来照顾我。”
那时的沈封,身上两处致命伤,就算这样,他也没把人救下,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一箭穿心而死
多少个午夜梦回时,他都在怨恨自己,为什么学艺不精,要是他的速度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把人救下,又或许他的反应快一些,就能在沈封冲向谢云霄时,提前阻拦。
然而,他再懊悔都已经无济于事,但他始终都相信,在这个世界身死,可能又会回到属于沈封自己的世界,但异域时空,再无相见的可能。
他的胳膊没有断,父亲没有死,东盛没有残暴,四国没有覆灭,而这个人的死,就像是完成了使命,走的潇洒极了,让他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上天眷顾,今日又让他再看见这个人了
沈封心尖狠狠的抽疼了一下,指尖颤抖了瞬间,那一夜、那一人,是他不想再提起的事,自从想起一切,他都若有若无的回避。
心像数万跟钢针插着,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无比的委屈,有股诉说不尽的伤痛。
所以,他就很只缩头乌龟一样,用龟壳守护自己最后的尊严,逃避的不去想,不去念,想让时间淡忘一切
这样想着沈封都有些唾弃自己,他好怂,应该杀到皇宫,揪着那个人的衣领质问才对,可那无疑是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完完整整摆在了那个人的面前,让那个人再一次无情踩踏。
别开了眼,在瞬间整理好情绪,就轻松道:“嘿嘿,我是谁啊,我可是疯爷,你把我当哥,当然是我保护你了,这有什么疑问吗?”
三三三看着沈封强颜欢笑的伪装,默默的低下了头,他看过沈封在现代那一个月的日子。
只是一个相似的人,就足以让这个什么也不记得的人,像飞蛾扑火一样,痴痴的大半夜跑过去,甚至带着谢允玩,下意识的想让谢允开心。
其实,沈封哪里是想让谢允开心,分明是沈封见不得谢云霄有一丝难受罢了
风星泽犹豫了一瞬,沈封就拍了拍风星泽的肩膀,说道:“你心中的抱负我知晓,你也不必因自己为那个人做事而内疚。”
沈封揉了揉手腕,把绳镖缠回腰间,揉着三三三的头,又说:“他确实是负了我对他的感情,但却没辜负我对他的扶持,如今东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不就是你我所希望看见的吗?所以啊,我不会怪你,我还会以你为荣,阿星彻底的识正非,不再是需要匡扶的雏鹰了。”
风星泽猛地抬起头,双眼怔怔的看着沈封脸上的笑容,嘴唇蠕动,道:“哥说的对。”
似乎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沈封眸子一转,就翻身下了狼背,把三三三抱在怀里,掂了掂。
对着风星泽介绍道:“嘿,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叫沈阳。”
三三三原本还在为沈封伤感,忽然被这次介绍一番,顿时嘴角一抽,一双圆眼不满的瞪着沈封,自以为很严厉的喊了句:“封封!”
而风星泽像是有心理准备似的,倒没有太惊讶,要说两人没点关系,他反倒不信,看看这眉毛,看看这嘴唇,就跟沈封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阳阳看着有五岁吧,比我儿子小四岁呢,不知道能不能玩到一起去”风星泽毫不客气的就上手去捏那圆嘟嘟的小脸,一边念叨着,可忽然又顿住,诧异的望向沈封:“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回来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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