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无真。自见第一面起,便有股说不清的厌恶,如藤蔓般在心中疯长。但徐千屿却喜欢来找他,想来不无道理:她喜欢面上含笑,会讨人欢心的人。
被魔附身的郭义在花境中哄她,她亦是会笑的。
也不分这个人是真心假意。
陆呦看看二人,怯怯站了起来,忙添水倒茶:“沈师兄请坐。”
她不明白为何她还没有开始攻略沈溯微,这两个人之间就已经开始有了敌意。
再一想沈溯微此行竟是替徐千屿来,心中有些酸涩。
他现在是徐千屿的师兄,他们亲厚一些也正常。那些练剑、教导、朝夕相处还未发生,他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还需要耐心一些,力图留下个好印象。
两人却同时道:“不必。”
谢妄真冷冷道:“你一介弟子,嘴上道歉,实际处处挑衅,闯进我阁子,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长老?”
沈溯微眼睁睁看着无真茶杯里漂浮的幽蓝色叶片,心内震惊,但未动声色。
陆呦拿浮草申崇煮茶,无真却毫无反应?
无真生在无妄崖边,据说那处,生长着许多浮草申崇,他对药性当很了解。既是重伤初愈的人,应该更谨慎惜命些才对。
他的目光挪到了谢妄真脸上。此茶饮下,当下没有什么反应,但也足够让他生疑。
他未曾与无真打过交道,但总觉得有些古怪。
若要细辨,屋内确实有一丝极淡的魔气——
谢妄真被他盯着,扫兴得很,语气中有些不耐:“你回去,叫徐千屿亲自来找我。”
此话甚为逆耳,将沈溯微的思路强行打断:“徐千屿再如何,也是我师门管教。”
谢妄真沉下脸:“看来你是不肯了。”
“师叔若总针宗门内女弟子,恐落人口实。”
“哦?我便‘针对’她如何?”谢妄真妒忌他能名正言顺护短,直直看着他道,“你可知道,徐千屿与我私下要好,她便是被我针对,也未必有怨言。”
沈溯微心头火起。
谢妄真的笑容极冷,于衣袍间当啷掉出什么东西,滚落至沈溯微脚下:“请你帮我捡一下。”
沈溯微盯住他片刻,弯腰捡拾起那枚钱币。
铜钱锈迹斑斑,其上悬挂红绳同心结,照民间习俗,是缝制在新娘衣裙上喜钱。
谢妄真见他盯着喜钱,便一笑道:“可认识吗?这便是你师妹身上之物。捡来给我。”
沈溯微却看着那一截红绳。艳丽如血的颜色,红得极为刺目。
一滴血,落入深潭晕开。
一瞬间,有数个幻境同时汇入脑海。
幻境中,全是少女提着裙子的背影,从昭月殿,向南跑向无真的这片桃花林。
初始时是一两次,于傍晚时分悄悄地去。后来便是青天白日,肆无忌惮地去。
他立于门口,恰能看见镜中人对着镜子,不甚熟练地抿住口脂。
她跪在凳上,两片唇一抿一分。咬破春李,便是这样的嫣红。
为怕太红夸张,拿手背蹭去一些,这样既别出心裁,又不着痕迹,便满意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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