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求一个和洛之蘅的天长地久,自然要让她知道他的所有。
他是她眼中随和近人的阿兄。
可他也是一国储君。
阿兄可以仁善,但是储君不能只有仁善。
他要抵挡来自兄弟的明枪暗箭,更要担起社稷万民之责。
洛之蘅早晚会知道他的性情,与其日后她得知真相后害怕疏离,不如在她做出选择前摊开一切。
他有足够的耐心徐徐图之,却未曾料想,洛之蘅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安抚。
她远远比他了解的还要聪慧通透。
惊喜来得太突然,太子心中千头万绪,最终只汇成一句:“你不怕?”
“怕?”洛之蘅偏了偏头,似是不解,“怕什么?”
“……怕我。”太子语气艰涩,侧过头,像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阿爹虽然父母早逝,又无同胞兄弟。但我小的时候,有很多叔叔伯伯疼我,他们都是阿爹在战场上交托过性命的同袍。”洛之蘅仰头看了眼太子,“阿兄是崔老将军的外孙,想必更能明白他们的情谊。”
太子点点头。
“可这些年来,这些叔叔伯伯走的走,到如今,只余寥寥几位。阿爹说,他们都是早年在战场上拼杀,留了不少暗伤,才会壮年而逝。我年少不知事的时候,也想过,如果边境不起动乱,这些叔叔伯伯不用上战场,是不是就能平安无虞地活到现在。”
“可我现在不会这样想了。”
太子不由望向她。
洛之蘅望着远处,面上没什么表情,细瘦的身躯却透露出不输人的坚毅。
“不会人人都想要相安无事。有野心,就会有争夺。就算是同族兄弟,都会为了利益相互算计,遑论是国与国之间。南越山多,羡我平原;北狄苦寒,觊觎我四季分明……我们就像是身上缀满金银的富商,若不武装自身,迟早会被人吞吃殆尽。我们只有兵强马壮,才有资格同他们谈安定和平。
“我不知家国大事,但我知道,这些年来,南境能够百姓和乐,不是南越心存慈悲,而是阿爹、是那些早逝的叔伯和万千士兵不顾性命拼杀出来的。
“我能够善良,也不是我本性如此,而是我朝海晏河清给的底气。”
“所以,我怎会害怕阿兄呢?”洛之蘅对上太子的视线,“我怎会怕,日后能给我一直善良下去的机会的国之储君呢?”
女子眼神清澈,语气坚定。
太子被她这样看着,莫名的,眼眶发热。
洛之蘅抱着医书去请教章老太医时,他正埋首书案,不时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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