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是我。
严铮林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这是金花蛇,毒性不强,咬一下没关系的。”
陆迟闻言转头去看地上的死蛇,他小时候,不,应该说是陆培林小时候在清波乡下是见过这种蛇的,因为毒性轻微,当地人甚至将其等同于无毒蛇。
刚才关心则乱,居然一点也没想到。
双颊发热,陆迟有点尴尬地松开了严铮林的手,“哦,是这样啊。队长,那、那我帮你清创吧,就算毒性不强,消毒处理总要做的。”
“不用。”严铮林第三次对陆迟说出了这两个字,他后退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然后抬眸正视着对方,“你走吧,陆迟,不用管我,也不用等我。”
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因为那没必要,而且……不值得。
陆迟改口道:“队长,那我不打扰你,我跟在你身后吧。”他捡起雁翎刀收好,心里对自己说严铮林的伤确实不算严重,不要自己帮忙也是正常的。
“不,陆迟,不是这样的。”严铮林摇着头,嗓音暗哑而苦涩,“你要和我做兄弟,那你就应该像对待其他队友一样对待我,你没有停下脚步等他们,当然也不用等我。”
既然你的前路上没有我,那就让我像其他人一样成为某个无足轻重的过客吧。
所以,不要再用那样关切的目光看我了,不要再给我差别待遇了,因为那会让我心存幻想,误以为自己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队长——”陆迟嗫嚅着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这是自己理亏,一边说要与对方做兄弟,另一边却忍不住想和对方更亲近一点,没有把握住正确的界限。
轰——
又一记惊雷在天空炸响,浓墨浸染的苍穹下,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在草木上、地面上,激起一股尘土味道。
雨滴硕大,击中脸颊皮肤都有明显的痛感,飞溅的水珠模糊了陆迟的视线,他看到严铮林的眉目隐没在迷蒙的雨雾中,雨水顺着对方的下巴和脖颈流到作训服上,黑色布料包裹下的躯体颀长劲瘦,那么有力,却又充满了那么重、那么多的艰涩和悲伤。
“我明白了。”陆迟开口说,话音太小,雨声太大,这句话说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但是足够了,他明白了严铮林的意思,而他需要作出的答复也很简单——转身、离开、不要回头。
连天雨幕笼罩着大地,仿佛没有边界黑暗深渊。
迎着随风而来的瓢泼大雨,陆迟开始奔跑,对他来说,暴风骤雨不算什么,几十公斤的负重也不算什么,三米高的围墙不过一个纵身跳跃就能解决的问题。
对他来说,最困难的是要把那个人抛在身后,最困难的是——他必须承认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那段心无旁骛、毫无芥蒂,只要一看到、甚至一想到彼此,喜悦就会从心底里溢出来的美好时光。
所谓继续做兄弟只是他单方面的愿望,不是严铮林的。
如果这个愿望会让严铮林感到痛苦的话,他是否还有必要坚持下去?
三分钟后。
阿瑟骂骂咧咧地拧干了袜子上的水,然后穿回去,穿的过程中一直龇牙咧嘴,因为军靴里面也都是水,走起路来脚感很销魂。
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随着自南向北的狂风呼啸而过,乌黑的积雨云也离开了新街镇的上空,天色变得敞亮起来,风中只剩一些零星的雨丝。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负重,阿瑟抓住墙上的绳梯开始往上爬,因为这场雨,他估计自己这次训练成绩大概要多花五分钟以上。翻过厂房屋顶,速降落地之后,阿瑟发现前面不远还直愣愣地站着一个人,那人正对着前方的工厂围墙发呆。
再仔细一看认出居然是严铮林,阿瑟非常诧异,他不是比自己早出发两分钟么,怎么还在这里?赶紧跑过去打量对方,阿瑟问:“队长,你怎么啦,有受伤吗?”
严铮林的目光还落在那堵围墙上,过了两秒才回过头来,“没事……我很好。”
严铮林浑身湿透,这是很正常的,负重武器一样不缺,应该也是正常的,但阿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挠挠头,没想出来,只好说:“那就快点走吧,后面还有几个风雷堡队的跟得可紧了呢。”
阿瑟队长有点着急,风雷堡那帮人真的个个如狼似虎,气势勇猛非常。
“嗯,好。”严铮林应了一声,他开始抬腿向前走,走了几步后加速,变成了奔跑。阿瑟见严队长动作灵敏迅捷,完全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心里的狐疑也就暂时放下了。
到了工厂围墙下,阿瑟迅速确定了合适的落脚点,吭哧吭哧开始攀爬。
身上衣服背包都湿透了,更糟糕的是沙袋泡了水,那重量简直就是翻倍增加。三米高的围墙也爬得异常艰辛,阿瑟翻过墙头以后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严铮林也跳下来了,样子倒是没他这么狼狈。
“队长,陆迟跑前面去了是吧?”阿瑟一边喘气一边问,他心里真是后悔不迭,刚才陆迟经过的时候还想帮他拿负重来着,他给拒绝了,“唉,早知道把沙袋丢给他就好了,反正那小子浑身的力气使不完。”
严铮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看着严铮林和阿瑟消失在前方的路口,陆迟才从围墙拐角后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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