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胆战心惊地解释道:“刚生下来时还是好好的,但我抱着孩子逃走后,这孩子就哭闹不止,大夫说是哭呛住了,窒息了,没能救回来,像是母子连心一般……”说着瞥了眼血泊里的景洵。
云屹僵硬地抱着婴儿,神色阴郁麻木,半晌没有说一句话。小王爷焦急地跳脚道:“你们骗人,弟弟没死!快把弟弟给我抱!”
无论小王爷怎么哭喊,云屹都没有理会,小王爷喊累了,瘫倒在地上,怨恨地啜泣道:“呜呜呜……都怪父王!都是父王的错!为了那个什么王位和天下,连娘亲和弟弟都不要了!呜呜呜……如果父王守能在娘亲身边,娘亲就不会死,呜呜呜……我恨死父王了!”
得了王位和天下,却失去了挚爱和至亲,真的值得吗?
伫立片刻,云屹将死去的婴儿放在景洵怀中,自己也疲惫地躺倒下来,伸手环抱住景洵和孩儿,闭上眼睛,多么希望这只是场噩梦。
与此同时,众属下终于赶了回来,看到王宫内的惨状震骇不已,急忙分头去救治活下来的人,被钉在门口的羽决也被解救了下来。
“让我,再……”羽决虚弱地呢喃着,想回头再看一眼,却没有力气。被敌人围剿捅穿腹腔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瞥向了景洵所在的房间,那时景洵也在推开门缝看他。谁料那一眼,就是永世诀别……
小王爷哭晕了过去,被属下们抱走了。云屹目光涣散,在冰凉的地上躺了许久。人们犹豫着过去扶他起来,不料他刚起身就开始咳血,越咳越剧烈,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接着就昏死了过去。
众人脸色大煞,忙将云屹扶到床上,把王宫内幸存的御医喊了过来。
“王爷怎么样了,怎会呕出这么多血?没有外伤啊……”
“他是伤心过度,肝肺受损,积郁成疾,急需好好调养。”
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爷身上,阿棠鬼鬼祟祟地凑过去,把景洵扶在怀中查看了一番。她先是探了探景洵的鼻息,没有,摸了摸心跳,还是一点都没有,而且身体已经泛僵了,反复检查仍然如此。
“你个死人,竟敢耍我!不是说好了假死,让我回来给你收尸的吗?你死得这么透,完全就是真的死了啊!你叫我怎么办?”阿棠在心底大骂,如果是假死,至少得有一丝微弱的心跳才対。
阿棠又看了眼婴孩的尸体,还有王爷等人,禁不住全身发抖。王爷即将登基称帝,自己犯的可是诛九族的欺君大罪……她气坏了,恨不得把景洵揪起来狠狠扇几个耳光。自己为什么要任他摆布,就凭他那句玩笑般的“妹妹”吗?自己可从来不稀罕什么亲人!
“我真没想到你这么狠……为了报复王爷,你居然连自己都杀,连孩子都不要了!论绝情寡义,你李鹤汀才是无人能敌!”
阿棠攥紧双拳,恨得咬牙切齿。随即就转身跑了出去,她得尽快逃离这里,不然哪天东窗事发,云屹必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云屹浑浑噩噩地躺了几日,但症状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他整个人就像被吸干了精气,毫无血色,嗓音沉哑,随时要断气似的。他连日不吃不喝,只要人还清醒着,就会去祠堂守着景洵。
景洵的尸首被安置在了一尊冰棺内,孩子的尸首则封在旁边的小棺内。他静静地躺在棺内,脸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但容颜还是那般俊美。
“你是不是在故意惩罚我?我错了,真的知错了……”
云屹怔怔趴在棺旁看着,回忆着往昔甜蜜时光,心口一阵阵绞痛。他真的悔恨极了,如果一切能重来,他宁可不要这天下!
另一边,秦赫川在皇城扫尾完后,迟迟等不到云屹回来,就亲自赶回了政南王宫。看到云屹后他不禁目怔口呆,云屹这模样就像得了十几年的肺痨,眼窝深陷,蓬头垢面,没有一丝往日的风采。
“如今皇城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你得赶紧准备登基啊!”
“再等等罢,咳咳……我不想离开这里,没那个心情……”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天下再次被别人捷足先登吗?你忘记自己当年是怎么输给南元的吗,你就是莫名其妙的犹豫不决!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苦等十年,不就是为了成王的这一天吗?”
云屹不禁想起十七岁的那年,在丞相府初遇十三岁的李鹤汀。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一瞬他春心萌动,只感觉满树的桃花都开了。所以后来带兵去抄丞相府时,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当着対方的面去屠戮李氏全族,就是这短暂的迟疑,天下就被云邈抢了。
后来云屹中了催情蛊,阴差阳错地与十六岁的李鹤汀重逢,当时他满心遗憾,觉得自己和対方已经没有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占有対方,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动情,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沦陷……
“原来是这样……我真是贱啊!”云屹忽然笑了,笑着又沙哑地哽咽起来。原来早在那懵懂的年纪里就动了情,但自己从小在皇族学到的那套薄情寡幸,又让自己固执地泥石封心,一错再错。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时间不等人,得抓紧!”秦赫川严肃地强调了几遍,但云屹仍是神情恍惚,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由于滴水未进,云屹两眼发黑,再次体力不支倒了下来。秦赫川恼火不已,强行给云屹喂食灌药,同时命人将景洵和婴孩都下葬了。如今云屹倒了,他就是这里的老大,他的话谁敢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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