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尽力而为……请你们先出去,不要在这打搅我。”
“我不能守在这里吗?我是鹤汀的夫君,我必须陪着他。”
宋知微白了云屹一眼,只觉得“夫君”二字极为讽刺,但还是压制着怨气道:“没有时间了,我要用秘术给他引血入体,不能有任何差池,你在这里会影响到我的思绪和动作,稍有不慎人就没了……”
云屹满眼不舍,抱着嗷嗷哭泣的孩子,和阿棠退了出去。宋知微把门关上,还叫他们都离远点,云屹只好让属下们都退到院子外。
“鹤汀,我对不起你……”宋知微拿着短刀,鬼使神差地向景洵靠近,正准备朝景洵胸口刺下去,但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截住了刀柄。他颤颤回脸一看,李暮舟不知何时从暗阁内出来了,正惊恐地打量着自己。
“阿爹,这是在做什么啊……要杀了哥哥?”
“只要把鹤汀的心脏换给你,你就能活命!”
“我不要!我活不了的……求阿爹救哥哥。”
“能活的!我的换心术成功过,我有把握!”
宋知微着魔似的,满脑子都想着挖出景洵的心。李暮舟拼命阻拦,由于用力过猛,他好不容易平息的心疾又发作了,开始急促喘息起来。
“我一定要取出他这颗心,有了心你就能活命……”宋知微想趁李暮舟没力气赶紧剖膛取心,不料对方竟赫然用身体堵住了刀口,那一刀贯穿他的小腹,霎时血流如注。鲜艳的红色灼痛了宋知微的眼睛,让他从魔怔中清醒了过来,心疼地将李暮舟抱在了怀中。
“阿爹,恕孩儿不孝,不能再陪伴您了……”他本就有心疾,全身血脉不畅,挨了这一刀铁定活不了。但他从来就是一个懂得知足的人,知道自己注定活不到成年,能多活一日就是赚了一日。
“若有来世,我再做您亲儿子……好好报答您……”
“孩子……孩子!为父马上救你,会没事的!”宋知微泪如雨下,颤颤扯过布带给对方包扎伤口,虽然明知道这是徒劳的。
李暮舟很快就断了气,但床上的景洵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宋知微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只能将李暮舟身上的残血引渡给景洵。景洵还有一丝意识,隐约看到李暮舟躺在身旁,想喊他,却虚弱得发不出声音……
门外,云屹等人守了一个多时辰,房内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云屹实在是心急如焚,才去门口询问宋知微情况,但无论他怎么问,宋知微都不应声。情急之下,他一脚踹开了房门,却见宋知微呆滞地跪坐在床前,无声泪下,而床上那人脸上竟已盖了一层白布。那一瞬,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痛得不知道要如何呼吸了。
“鹤汀!!”云屹彻底疯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摇晃着床上的人,想将对方唤醒,然而对方的身体早就泛凉了。
如果说,他此前一直在撒谎伪装,只想花言巧语地骗回对方,那么,直到李鹤汀死去的这一刻,他的爱意才算真正开始。
李鹤汀和李暮舟容貌相似,又是同样的穿着打扮,同样的腹部大出血、脸色苍白、长发凌乱。只要不褪下衣物细看性别,基本看不出来区别。宋知微这一招偷梁换柱,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黄昏的天空潋滟如血,满山的树叶飒飒作响,林间一处火光冲天而起。云屹等人将尸身火化,准备带走骨灰和孩子。宋知微跪下来苦苦哀求,求云屹留下一抔骨灰,就葬在这深山内。云屹无动于衷,他的心仿佛也随着这把火,和他的心上人一起被烧成了灰烬……
数日后景洵从昏迷中醒来,得知了两件令他崩溃的事。一是李暮舟不在了,那个乐观明朗的少年,再也不会陪在他左右了……二是云屹带走了孩子,他此生唯一的牵挂,被那个负心人带走了!
景洵成日郁郁寡欢,动不动就大吵大闹,想去找云屹把孩子要回来。宋知微却死活不同意,还把他绑起来,反锁在房间内。
“你就留在这里,从此你就是李暮舟,你替他活下去。”
“可我只想要我的孩子……云政南凭什么抢我的孩子?”
“放弃罢,那个人不会把孩子还给你,你死了这条心!”
为了断绝景洵的念想,宋知微每天都往他的食物里掺药。渐渐的,景洵的记忆开始衰退,忘记了许多事情。他每日神情恍惚,有时不记得自己是谁,有时连宋知微都不认识,但好在还能自己穿衣吃饭,偶尔帮忙干干活。宋知微只想他活下去,其他的也不在乎。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五年。直到有一天,景洵无意发现了宋知微下药的事。他惶恐极了,以为宋知微想害自己,吓得偷跑了出去。宋知微发现后立即追了过去,匆忙得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
景洵神志不清,没有生存的能力,他只能沿街流浪,有时候碰到好心人会给他点馒头吃,遇不到就一直饿着肚子。由于没再服用药物,他的记忆渐渐恢复了一些,但只能隐约记得前些年的事。
这天,景洵狼狈地蜷缩在街角。一群摩勒人打马而过,领头的是一个身着锦衣狐裘的年轻男子。那男子下马走过来,给了他一张馕饼。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对方又撕了些风干牛肉喂给他。
“吃了我的东西,你可就是我的人了。”花砾捧住景洵的脸颊,耐心地擦去他脸上的污迹,越看他的五官越是觉得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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