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忙碌的小人,赵奉心疼。
战场上,赵葳的简易吉利服在冲杀中掉光树叶草皮,只剩最底层用树叶汁水浸染过的素布。因为没什么固色加工手段,这些汁液干涸后,混合着汗水和血液,一边褪色一边酝酿出另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味。
他看着身侧的沙盘。
秦礼吐出一口烟,慢条斯理给烟枪添了烟叶:“大概一直如此吧。人会变,但又没有那么容易变,不然哪里来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变化意味着改变原有的一切,塑造另一个不同的自己。而懒惰是人无法斩除的劣根,有大毅力改变自己的,不多。”
赵葳道:“主公说这是伪装,啊欠——又开始打喷嚏了,是不是你在骂我?”
但赵葳是武胆武者,问题不大。行军途中什么乱七八糟的病都能碰上,军医也算经验丰富:“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稳妥起见,建议百夫长日后不要再参加。”
从小娇生惯养的秦礼哪里受过这个?
秦礼只是笑笑,抽烟不言,云雾后的神情捉摸不透:“吴公喜欢,由着吧。”
不管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
秦礼问:“谁的兵马?”
赵葳从伤兵营出来还是恍惚的。
徐诠正准备发怒。
仅仅是因为不想伪装,暴露本性?
秦礼道:“因为无利可图了。”
现在不知道,日后也不会知道了。
他抽的不是烟,而是祈元良那张脸!看这厮浑身上下有什么真的,什么假的!
赵奉听到这个回答,感觉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将一年份的气都叹完了,主公糊涂!
不管以前是伪装还是真心,若能一直保持,以公肃的文士之道,只要双方不是兵力上的绝对差距,打谁不能打呢?再怎么聪明的调兵遣将,都抵不过他的文士之道。
他感觉自己听懂了,又感觉没听懂。
秦礼闭着眼睛问:“什么外力干涉?”
赵奉听完,惊得微张着嘴:“可……”
选择后者,守成、稳重。
其实就是过敏。
赵奉竖起耳朵:“无利可图?”
二者的不同在于,祈元良为了对付自己,那真是下足了功夫,硬生生凹出一个完全长在秦礼偏好上的“人”,顺利骗吃骗喝还愚弄他;吴公的伪装却是面向大众的。
秦礼:“……”
她没有瞒着盟友吴贤,但吴贤并未告知秦礼众人,只是说沈棠最近有出兵行动。若非秦礼的文士之道,赵奉还真不知道沈棠搞这一出。这第三支兵马亮出的旗帜——
秦礼:“……”
秦礼冷笑道:“即便没有你副官的死,主公偏帮他们,疏远我们,依旧会发生。只是不会来得这么快又闹得这么难看而已。”
“徐文释,你是不是在骂我?”
不管这次隐瞒是吴贤的意思还是天海派系的意思,对于秦礼而言滋味都不好受。赵奉对情绪不敏锐,又是底层爬上来的,坐冷板凳也不是一回两回,但秦礼不同。
军医一看,道:“应该是癣。”
再得寸进尺,他就收回文士之道。
所以,选择就趋于保守。
看到他伪装的人不止是自己一人。
赵奉唉声叹气,直道“可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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