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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小童歪着头思索片刻，稚嫩的脸上竟有些俨然之色：&ldo;小雅鹤鸣。&rdo;

院士看这孩子更是讨喜：&ldo;先背一段，再说说你的见解。&rdo;

小童点头，童音清亮：&ldo;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篇告诉我们，为君者当招揽贤才，为臣者当憎恶从善。&rdo;

&ldo;好！&rdo;院士的眼里满是激赏，&ldo;童子早慧，从此你便留下罢。&rdo;

这小童名秦佩，表字以环，原籍凤翔府，其人勤勉向学、敦默寡言，在书院中风评颇佳。直到前不久，长安来了一封书函，院士方才知道原来这个默默无闻的秦佩竟是先吏部尚书秦泱遗孤，当朝魏国公周玦的养子。

信中魏国公极其谦恭地道谢，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对养子的思念之情，最后还谨祝书院的考生今年恩科都可金榜题名。随信而来的是颇为可观的礼物，院士当即知道，这个教导了七年的学生此番终是要离开衡阳，回到生长的国都，回到诡谲的庙堂宫廷。

纵离情依依也终须一别，耳提面命之后，院士不舍道：&ldo;老夫今日所说的话，以环可都记得了？&rdo;

秦佩长揖：&ldo;一字一句以环都记清楚了。&rdo;

&ldo;趁着天未黑，赶紧上路罢，孤身独行，且自珍重……&rdo;

芳草萋萋，颀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青山之外，向北而去了。

德泽十八年，秦佩正值十七。

第一卷：喜来客栈

第2章江到南关古渡头

万州，崇山起伏，大江奔流。

秦佩负手站在江边，感慨道：&ldo;常听人说天下有才十分，江南占四，两湖、山东与巴蜀可各占其二，你看单说万州‐‐拥万里蜀山，枕万里河川，人才也自然是万里挑一，对吧？&rdo;

他谈性正浓，身边却空无一人，只有一处荒草丛生、废旧不堪的渡头。如此情景在外人眼里，未免有些太过诡异，常人见了多半会觉得要么是这书生疯了，要么就是闹鬼了。

迎着凌冽江风，秦佩伸手拍了拍原先用来系船，但云纹已被风雨摧磨的石柱，叹道：&ldo;不知从你这里渡江的人，现在是喜是悲，是祸是福啊。&rdo;

从书院出来的匆忙，加上秦佩本身在书院里吃穿用度都随意得很，甚至与寻常百姓无异，这次出来长途漫漫，更是连个小童都不曾带，一个人优哉游哉走走停停，竟花了月余才从衡阳走到万州，按他这个速度就是再走一年怕也是走不到长安，只把在京中告病赋闲的周玦急的直跳脚。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都没一艘船路过，秦佩忖量着这渡头多半是真的废止不用了，便慢悠悠地晃到最近的小镇先找个地方落脚。

四周荒僻得很，兜了好大的圈子才看到一个小小的集镇，名字倒是很吉利，牌匾上不知请哪个落地秀才方方正正地提了三个大字‐‐六全镇。

也没得挑，小镇上就一家破破烂烂的客栈，二楼凭窗站着个美貌妇人，手里攥着块罗帕，捂着嘴巴招呼过来：&ldo;公子，别看了，这六全镇上就咱们一家做客栈生意的，你别看咱们店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吃的住的可不比那些大州县差。&rdo;

秦佩抬头看过去，眼中森然目光让那妇人一颤，诺诺地话都接不上了。

这时听到秦佩开口：&ldo;我住三日，给你五两银子，能包膳食么？&rdo;

秦佩交了钱，跟着老板娘去往楼上雅房，便听着老板娘絮叨：&ldo;我姓郑，在娘家的时候排行第七，所以他们都叫我郑七娘。咱们掌柜的今天去县里买粮去了，估计晚上就能回来。唉，小豆子，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把厢房收拾收拾，给客官端茶递水？&rdo;

&ldo;好嘞。&rdo;来者声音清亮，年纪似是不大，紧接着就有人莽莽撞撞地直冲上来，老旧的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秦佩低头看看颤抖的木板，小心翼翼地往着窗口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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