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有胆子上殿,就是说明一二三四背叛了他。
他原本猜,段飞羽拿着密令,定会告诉东厂,季德水若是传信盟国验证就更完美,他恨不得把我给弄死才痛快,还不赶紧去告诉梁奕。
但他从未想过要告诉皇上,晋王在哪里。
原因很简单。有毛线好处嘛。本督主也是要吃饭混日子的人。在森罗又是毁坏戏院,又是扔知府,皇帝彻查下来,不用我赔钱吗。还有我砍梁祯的人头,光是摆脱刺杀先皇这条罪,不被贬,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我操心你晋王谋反不谋反干什么,万国又不是我的。
晋王这回是上赶着送人头,免除梁奕后顾之忧。
他意想不到的是,分出去四句,竟验出四名吃里扒外的东西。
不过,看外面弓箭手老早摆好陷阱,只能是晋王借季德水引荐才进得宫来。就是说是晋王将通广密令一事先告诉了季德水,季德水才会召集众多好手备战。
他心想:换作我是东厂督主,卧底段飞羽交上通广密令,我就先把晋王打包送上给皇上,再杀西厂督主,两件功劳都捞到手。
那么只有一种情况,段飞羽没有告密,晋王才得以结交上东厂作靠山。
难道是船上信号不好?
他踱步拖着剑,银蛇剑尖一下一下划着光滑的地面,滋啦滋啦的尖锐声,令地上的百官头皮发麻。
朝堂上讯息万变,刚要当阶下囚的柴凌泰,又挽回上风。
轮到晋王被压在东厂锦衣卫脚下。
自以为知晓七句的帝王梁奕道:“把柴凌泰也一并压去天牢,审问过后,再治罪犒赏。”
东厂锦衣卫按住柴凌泰双肩,踢弯膝盖,再次跪地被按头。
怎么我还是要被砍头?剧情猜错了吗?
柴凌泰从惊愕感中平复过来。
掏出袖中的书信道:“陛下,先皇遗书在此,难道不值得皇上再看一眼?”
再演一下也无妨,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不尊敬前人。梁奕径直走到跪地罪人柴凌泰面前,捻起那块血书。
‘朕以凉德福薄,不胜劳惫,幸得柴凌泰殚心竭力,一心为朕,望新帝能亲待此人,为才善用。自命梁奕缵承统绪,传七令,苍翠观阙末世芳,元自华筵楚水长,千里危冠天子圣,高树基恢高处望,江汉华筵倾斗酒,栋梁风露蔚蓝天亲正人,行正事。’
血指纹按压在左下角。帛布缺了一块,刚好缺了第七句。
这是一份真正的通广密令。柴凌泰一直只想告诉一人,那就是梁奕。
真假混合说出去的目的,是要拉东厂季德水垫背。他心想:季德水不知道通广密令能干什么,他分配指令的时候只说了,这七句能召集七国兵马,没说可以继承皇位。
季公公要是自作聪明禀告陛下,柴凌泰便拿着捏造遗书顺手推舟,说他窃读遗诏,妄想肆意篡改,幸得臣排除万难才得以献上给陛下。
季德水是拖不下这趟脏水了。
现在他终于弄懂形势,梁奕听完他说的床前明月,配合晋王所说的,以为拿到全是真的密令,所以想诛杀我斩草除根。哪能想到,晋王是从我这里偷走密令的后四句。
梁奕手指渐渐收紧。血书遗诏后四句完全跟晋王说的,还有柴凌泰宣读的炎方官冷,完全不一样。
到底谁是真,谁是假。
要是承认遗诏是真的,那柴凌泰就是护主有功。
杀不得。
柴凌泰道:“皇上,微臣为保遗诏周全,亦将遗诏散发出去七份,臣交托给您的遗诏,是真是假,前朝众臣在此,何不去商议鉴别一番,再定微臣的罪。”
暗示,他不幸出意外,被砍头或被暗杀,有人会拿着七句密令出去。
第18章绝杀
梁奕心中是怒极恨极。怒是搬出如此阵仗竟无法制服区区一个由他捧|上|位的太监棋子,恨是区区一个低贱的奴才,竟敢算计君王!
左相孙开诚正观察着他们主仆之间作何反应。两天前,梁奕忽然倒戈回来,求道‘是朕年少不才,妄断,时至今日方知岳父一片真心,养成柴凌泰这卑鄙小人,骗取我的信任,竟在森罗杀掠抢夺,唉我不知如何是好,求岳父再帮我一忙罢。’
他想,这两主仆不知因何闹翻,但杀了柴凌泰,能削弱右相朝中的势力,又能断掉梁奕宫中一条臂膀,何乐而不为。却对通广密令一事,丝毫不知情。
梁奕咬紧后槽牙,眼光逐一横扫过去,季德水和岳父左相孙开诚正看着自己要如何了事。晋王说出密令的条件,即是取柴凌泰|性|命。梁奕本想假意借助岳父左相之力铲除柴凌泰,取得晋王口中的密令后,改朝换代,到时候再另立一名西厂督主又有何难。
他垂在黄袍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成拳,脸上不动声色,拳头放松,折起遗诏帕子,收入袖中,双膝一软,扶住身旁的小太监肩膀,虚软道:“何何已至此,父皇临死前竟不想再见我一面,只叫你送来这布帕?”声音颤抖,仿佛亡父在侧,遗憾未曾尽孝道。
柴凌泰垂首,愣了一下。心想:尼玛,净说什么废话,你要见他一大活人,我不就是失败而归吗,一样要杀我啊。心里这般想,嘴上跟着梁奕带节奏,悲道:“陛下,先皇宽厚仁爱,卧病已久实在不愿陛下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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