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古人有句老话,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缓步走下台阶,一步步靠近圣修女,听见她四肢缠绕的笨重锁链都因为陌生人的靠近而微微颤响,“茨威格同样有句名言,叫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瑟蕾莎张开嘴唇,她的脸颊枯瘦如骷髅,眼眶漆黑空洞,舌根萎缩残缺,就算她想看看来人的面庞,想说话,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你觉得,”杜子君问,“这两句话用来形容你是否恰当,小偷?”
瑟蕾莎的身体使劲一哆嗦。
“永生和人鱼的心,都不是那么好拿的,女人。”杜子君凝视着她的脸孔,刺眼的白光将他的眼瞳照得漆黑无比,犹如一口不起波澜的古井,“作为一个玩家,我不会违背这个世界的意志,也不会叫她出来。但你做的丧眼事太多了,我可以现在告诉你,是你的,谁也拿不走;不是你的,你怎么都没办法抓住。”
“现在,”杜子君直起身体,“告诉我,你的心脏在哪?”
固定住圣修女的锁链全部都是通电的,杜子君自然没那个善心现在去帮她解开:“自己用手指出来,我们会救你出去。”
瑟蕾莎僵滞了一会,她虚弱地抬起一根食指,极力艰难地将它向后弯曲,以她现在的体力,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杜子君不耐烦地搓了搓手指,道:“行了行了,少浪费时间了。我说地点,对的你就点一下,错的你就别动。”
他环顾整间囚室:“心脏在这个房间里?”
瑟蕾莎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不在这个房间,但是离得很近。”
嗒,一点。
“在你身后,头对的方向。”
嗒,又是一点。
“……在墙后面。”
嗒,最后一点。
于是杜子君走到墙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人鱼的心脏发出细微的金光,隔着一层厚厚的蓝黑色墙壁,杜子君终于能用肉眼看见它的所在情况了,他默默记下,随即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他跟这个女人,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
另一侧,面对逼近的玛塞尔,池青流也想起了闻折柳的嘱托,他站直身体,手骨已经在强力药剂的作用下逐渐愈合,玛塞尔的眼珠一转,便固定在了他的伤处。
……这娘们果然能看见。
囚服上有磁条,刺青编号中也含有可检测的矿物质,池青流现在开始感谢无人入眠那位独具先见之明的少年了,如果没有他提醒要做掩饰,自己只怕早就被这女机器人看穿囚犯的身份,隔天集中营就得来一场针对犯人的连坐大屠杀。
成,那就搞个大的咯。要知道,做偃师的从不惧怕大场面,做偃师的只怕场子太小,铺不开自己的排场!
空气中,忽然就涌上了数股诡谲的妖风。
玛塞尔机械的口唇一开一合,她正欲说话,面前却猛地卷起了千万片碧翠细长的竹叶,如海潮,如翻波,轰然淹没了整个开阔的圆拱形走廊,同时亦淹没了玛塞尔!
她不认识竹子,更没有见过竹叶,她坚硬的脸颊颤动了一下,不知道底下数百米的地方到底是怎么凭空出现这些玩意的。
不同于锋锐的金属,不同于冰冷的机械,狂澜般的竹叶海中透出一种尤为古老,也是尤为玄朴的杀意,它穿越千年的光阴,以割裂时空的姿态出现在玛塞尔身前,唯闻风中两声巨大的怒吼!
——白额吊睛【镇山君】,巨崖滚雪【玉狮子】!
两米多高的猛兽自竹海中缓缓浮现,镇山君声似霹雳,尾如银棍,玉狮子鬃毛若雪,獠牙也是雪一般的洁白,双双环绕着池青流。池青流的十指密密麻麻,穿出去上千根细弱金线,与这两头巨兽连结在一处,直视着现出震惊之色的玛塞尔。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她的胸腹发出不可置信地闷响,脊椎连着数支漆黑如长鞭的金属触手,此时纷纷弯在地面,像蛇一样四下蔓延,打算向后按动警报。
“个人爬,”池青流暗暗讥讽道,“还想叫帮手?”
触须骤然一下弹上结界,火光四溅中,玛塞尔阴鸷的眼眸充满暴戾的杀机,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在心中揣测着来人的身份。
当务之急,并不是与面前这个神秘的入侵者大动干戈,而是完成博士的任务,并且马上封锁整个地下实验室……但在自己做出了打算处决他的准备之后,入侵者也随即展示出了惊人的实力,是敌方派来的间谍,还是实验体一号的追随者?
眼下,池青流也有点紧张。
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不够他连续操纵两头顶级偃偶,他也在赌,赌眼前这个小boss能够知难而退,不用让他在这里就打得太狼狈。
千钧一发的时刻,玛塞尔骤然动了!
她的手臂宛如无坚不摧的铁钳,身后垂下的触手划过刺骨厉风,三根鞭打向镇山君,三根抵挡住玉狮子的攻势,自己则当机立断,朝池青流的门面发狠抓去!
好机会!池青流眼前一亮,并不因为这致命的一击而惊慌失措,他反身下腰,绕开了玛塞尔的虚招,玉狮子再佯装一扑,看似穷追不舍,实则是将玛塞尔驱逐出了通道拐角的出口。如果她这时有要事在身,现在就该赶紧跑远,而不是在这里和他缠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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