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下腰侧乌黑的鞭子,轻慢地用它挑起贺钦的下巴。
“嗨,帅哥。”他凝视着贺钦凝血的嘴角,“好久不见,感觉如何?”
漆亮的皮靴卡着闻折柳的小腿,武装带则束着他劲瘦的腰肢,军帽的帽檐下,他俊朗的面容蒙着一层锋锐的阴影。
“你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我的感觉如何,长官。”贺钦低声道,眼瞳中的金色愈浓。
闻折柳略微迟疑,他依言探过身去,感受到贺钦埋进他的耳畔,沉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嘶声道:“实话说,被绑成这样,硬起来的时候的确更难受了……长官。”
“……你!”
闻折柳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仓促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他又气又好笑,真想拿鞭子轻轻抽他几下。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老实点!”
离得太远,加之闻折柳的站位挡住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上方的人也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望见贺钦抬头,闻折柳用鞭子挑下巴,挨近,随即仓皇后退,怒斥的画面。
指挥官皱起眉心,哈提柔声说:“您看,他们确实是认识的,长官。”
斯库尔:“长官,千真万确,这就是铁证。”
指挥官不为所动,坚固得犹如一块石头:“押送实验体一号的敌国军官与中士之前的关系如何,这并不在我的关心的范围之内。我只在乎他对帝国的忠诚,以及他能从敌人口中掏出什么博士需要的情报。”
“如果他还顾忌旧情呢?”哈提的笑容美丽而温柔,“您看,他们的交情可是不一般啊。”
她特地在“不一般”上加重了语气,指挥官幽绿的眼珠掠过一道幽光,口吻不变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么——为帝国献身,将是我赋予中士的莫大荣耀。”
底下,贺钦的笑容不变,依旧是轻佻而肆意的模样,他轻声说:“瞧你紧张的,宝贝儿。”
“你还说?”闻折柳绕着他的刑架,开始缓缓地绕圈子,踱步,“你究竟怎么到了这里的,是他们把你抓住的吗?”
贺钦的嘴唇不动,声音却能非常清晰地传达到闻折柳耳朵里,他和杜子君都会这个方便的技巧:“他们没这个本事,我是从这个世界开始的时候,就被关在这里的。”
这倒是和他的设想一样。
闻折柳继续问道:“那身份?”
“押送实验体的反法西斯同盟国军官,好像是少校军衔,中英混血……以及你老公。”
“……”闻折柳:“属性现状如何?”
“包括体力和血量在内的全锁,状态栏还挂着【流血】和【虚弱】的常态debuff,所有道具无法使用……”贺钦对答如流,镇定自若地将这些近乎可怕的削弱一一道来,“……星戒的基础功能,也被屏蔽了。”
闻折柳的嘴唇动了动,他猛地站定了,在贺钦的后背低而急促地道:“居然被削成这样!不行,我得想办法把你捞出……”
“不。”
“……什么?”
贺钦勾起唇角,表情里总算多了几分正儿八经的温柔。他说:“不,不用想办法救我。”
军靴的鞋跟重重踏在地上,闻折柳不再慢悠悠地兜圈子了,他大步走到贺钦面前,神色凝重而严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钦的眼眸清亮而平静,带着爱的笑意:“你觉得我是被打傻了吗?”
闻折柳实在没办法理解他的意思:“难道你想在这里从开始吊到结束?这个世界很不一样,我在外头,他们两个也在外头,只有你被关在这里。不可能,我绝不……”
“我不会丢下你的,宝宝。”贺钦唇边的笑容淡去,他深深看着闻折柳,哪怕没有痴情种,他也能一眼看穿闻折柳埋在层层心事底下的,最隐秘的情绪,“我没有丢下你,我就在这里,你不要怕。”
闻折柳立刻闭紧了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的,害怕。
他依赖贺钦,遇到这个男人,是他近十八年的人生里发生的最好的事。他落在他心头的爱意温暖着他,同时也给了他和过去,和痛苦对抗的勇气。这把无往不利的倾世名刀在闻折柳的世界里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交界线,一边是茫然无措,流浪漂泊的旧日,一边是勇敢、不屈,爱与灿烂的新生。
如果贺钦不在他身边,而是被关在这里,关在这样一个阴冷黑暗、危机四伏的监牢,那他又怎能不害怕?
“知道吗?你这个小东西,有时候还真是挺霸道的。”贺钦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笑声,他放低声音,戏谑地调笑道:“擅自将我传送走的那次,把我从幻境里拉出来的那次,包括这次……你是不是特别想让我老老实实地待在你身边,或者让我关进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安全屋里,你就安心了?”
闻折柳一愣,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被贺钦这么一讲,反而的确有了一种被拆穿的窘迫感:“我没有,你乱说!”
贺钦叹了口气,他道:“那不说笑话了,说点实际的。宝宝,你听着。”
闻折柳默默看着他染血的面容,贺钦再开口时,已然脱离了系统的语言体系,将自己的声音转换成了中文:“柠柠,你是我的掌中珠,心头肉。我爱你,这句话我以前说,现在说,将来说,就算到了我死的那天,我也会握住你的手,对你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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