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屋子里哗啦啦,瞬间就剩下几个人了。
寒笙嘴巴最严,汀芷是死士出身的武婢,都不会传人闲话。
小葵这才开了口:“先生,我家姐姐一头扎到井里了,好几天了,奴婢才知道。”
“为什么?”
“我们家远,不住在城里,在旁边的乡镇,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到了城里做奴婢,姐姐嫁给了同村的庄户,漠邶来的时候,姐姐被抓走,等漠邶退了,姐姐回来,婆家人不容,娘家也回不去,她就一头扎到了井了,今天早上家里妹妹来给我传话,还说村里人嫌弃她弄坏了井水……先生,我本不该跟你说这些,毕竟姐姐是没了名节的人,可是,女人怎么这样难,没了名节就只有死……”
夏槿听完,沉默半晌,问汀芷:“如果是你,你会寻死吗?”
汀芷:“死的都是别人!”,她是死士出身,从小训练,从没受过这世间诸多教条的摧残,她学的都是杀人的技巧。
夏槿问寒笙,问屋里唯一的男人的观点:“大生哥,觉得她姐姐该以死以证名节吗?”
寒笙:“战后正是需要休养生息,补充生员的时候,不支持妇女寻死。”
这来自直男癌晚期的回答,夏槿差点儿气死,正打算给他一个白眼儿,再给他来一爪子,寒笙又说话了,他说:
“有这死的勇气,就该有勇气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有什么好死的?”
夏槿缓和了些,问他:“你觉得小葵的姐姐有罪吗?”
寒笙:“有什么罪?有罪的是这世道,受伤的人没人安慰,最亲近的人反而嫌弃,最亲近人得话,才是伤害她的根本东西,她如果害怕指指点点,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回家,她只怕是天真的以为,家人都会接纳她,没想到……”
寒笙世间流浪过十几年,在最底层的泥沼里挣扎的活着,他看见过最险恶的人心,他最懂人心。
所以,也就最没情调。
情之一字,在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就彻底断绝了。
小葵彻底的哭出来:“是,我姐姐要是害怕人指点,她就不会回家,要是姐夫不骂她,婆家不撵她,娘家不能回,她怎么会……”
所以,能击溃你内心的,永远是你最亲近的人。
夏姑娘想的更实际,她问小葵:“她怎么没想过走呢?远走他乡?或者去庵堂呢?”去这个大黎朝女子流行去的地方。
小葵道:“先生,没有路引,路引要到族里开,况且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庵堂,也早就人满为患了……”
夏槿让小葵起来,安慰她:“你应该来找我,从一开始就该来,我也是女人,我还是先生,应该为大家做点儿事情……”
小葵说:“先生,奴婢能跟着你吗?”
夏槿:“你现在不就跟着我吗?”
小葵:“奴婢是说,以后都跟着,您从刺史府走的时候,也带着奴婢。”
夏槿答应她:“好,我跟宗小四要你,你以后就跟汀芷一样,不要称自己是奴婢了,称属下,在我这里,没有人是奴婢。”
安慰了小葵,夏槿不打算去逛街了,她打算去找沈信,跟他说一下,战后安民的重要性,当然,最重要的是女性这方面的。
……
沈信正在议事,正在边议事边看文书,他现在每天脚不沾地,忙忙碌碌。
至少,除了陪夏槿吃饭遛弯,夏槿每一次见到他,他不是在议事,就是在看文书。
有时白天睡多了,夜里睡不着,溜溜哒哒去遛弯,都能看见他那里灯火通明,来来往往都是参将幕僚府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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